陳琦婉見他陰鬱沉思,遲遲不說話的模樣,不敢置信「季齊瑋,是你把她腿打斷了?」
季齊瑋「」
季郁本來只專心注意爸爸的神情,被她一打斷,反應過來燙手的還是先放放涼比較好。她於是抱著媽媽哭「媽,我腿好疼啊」
骨折到現在出院,季齊瑋還是第一次聽她喊腿疼「」
「好了好了,」陳琦婉拍拍她的腦袋,轉過臉跟季齊瑋說,「你別管孩子了。」
「我掙那麼多錢,就是為了讓女兒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想高考就去高考吧。」
季郁嗚咽「媽媽最好了。」
季齊瑋把要說的話就嚥回去了,拿起公文包,轉身出門。
「」
季郁擦了擦兩滴淚,看著關上的門「媽」
陳琦婉不在意地打斷她「沒事。」
陳琦婉先把阿姨打發回去了,自己進廚房,半天就做了道半生不熟的番茄炒雞蛋,端進房間裡哄女兒。
「給你打電話問了,退學手續已經辦完,但再入個學問題不大。」
「就是按慣例,高三後的特長班不接受插班生,你隨便去個平行班好吧。」
「可是」
季郁心裡樂起來,面上得寸進尺裝可憐,委屈地說,「我之前都是第一名,現在連特長班都進不去了嗎?」
「好,小崽子你別裝模作樣了。」
「你哭的哪兒是特長班,不能跟女朋友一起上課才傷心吧。媽幫你找間離學校更近的房子,你就搬進去,下學期跟她住一塊吧。」
季郁被這好事兒砸得一愣。
「省得你再去爬樓,」陳琦婉翻了個白眼給她,放下手裡的番茄炒雞蛋,歎口氣說,「媽媽相信你是懂事的小孩那你,繼續懂事吧,媽媽也懂事。」
季郁說自己腿傷很需要人照顧,哼唧裝弱,許潤玉心都碎了,開學前就忙不迭地搬進季郁這兒,打算天天給她做飯推輪椅的。
結果季郁恢復得太快,那輪椅上早就已經荒廢著堆滿雜物了。
許潤玉「」
季郁抱著臂,身子斜斜靠在牆上笑看她,揚唇笑說「老婆騙進門了。」
「你真的不用坐輪椅嗎?」
許潤玉懷疑她逞強,心中算著時間,「你這才恢復了多久。」
季郁乖巧地走兩步給她看,樓住她的腰,「醫生說我還不能劇烈運動,其他都可以。」
她依賴地靠在她懷裡,其實也遺憾沒有十八歲提前享受兩天八十歲的待遇,可更想能快點站著抱她。
忍不住說「潤潤寶寶,可以提前叫你媳婦兒嗎?」
許潤玉垂眼,忽然輕聲說「記不記得我們打的賭,你得無條件答應我一件事。」
季郁親了親她的發頂,「我聽著。」
「那我們永遠不分手。可以嗎?」
「不可以,」季郁輕吻了吻她的眼角,聲音是難得溫柔而正經的,「從在一起的那天開始,就從來沒想過我們分手的可能。所以,條件用在這兒太浪費」
許潤玉神色微動,剛欲說句什麼。
她環住她腰的那隻手悄悄往衣服裡滑,語調也不那麼正經了,低低地笑,「留著吧,往後某些時刻一定會有求我的時候」
「嘿嘿。」
那兩聲笑彷彿是怕她聽不懂言下之意。
許潤玉板了板臉,又不由忍住笑地用力捏她的臉頰軟肉「季大學霸,在我面前你怎麼時不時就要耍流氓的?嗯?」
季郁彎彎笑眼裡全是她「不知道啊,你看我對別人會這樣嗎?怪誰。」
「還不是怪你太過可愛,禍害人間。」
轉眼就是高考。
許潤玉最後沒有跟季郁報一模一樣的大學和專業。季郁選的經濟專業,也不介意調劑,專業性強的反而會讓她未來的選擇面窄。
許潤玉報考的醫學院,以她的實力幾乎是沒有高考壓力了。
高考的這段時間天氣不太好,連日的下雨,黑雲壓在頭頂揮之不去。雨水洗涮著城市的角角落落,道路積水。
前幾科都正常發揮,倆人一起去考場一起回家,穿著雨靴,還跟小孩似的踩水塘玩。
很快最後一門考試也結束了。
季郁心跳很快,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身旁出來的每個學生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
他們努力三年,無論最後的成績怎樣,至少這刻是解脫和快樂。
透明塑料傘撐在滂潑大雨裡,雨水敲打傘面,發出清悶的聲音。她越過眾多家長圍繞著的正門,下意識往西門那邊走。
道路兩旁行人車輛很多,考試結束後汽車鳴笛聲不間斷起來。
停在雨裡,有一柄黑傘沒有動。
季郁快步走過去。
傘邊沿,露出一雙盈盈帶笑的眼眸,沒有說話。
她就在圍欄邊亭亭站著,看著她走過來。
兩個人昨夜明明誰都沒有約好,考完在哪裡見,去做什麼。卻就是有這種不需要言語的默契,都到這個地方來,第一時間找彼此。
季郁收傘,走到她的傘下。
手臂摟住她的腰低低笑「這麼大的雨身上都沒濕?」
「現在濕了。」許潤玉低頭看從她衣服上的雨水,揚唇無奈地笑,「你外套跟雨披似的。」
季郁穿著的外套材質不吸水,淋到的雨很快全蹭許潤玉身上了。她故意抱得跟緊了緊,臉湊近,在她耳旁壞壞地笑,「那怎樣?」
許潤玉受不了她耳旁吹氣,側開臉,好脾氣地笑笑,「餓不餓?」
「嗯。」季郁指腹蹭過她的臉頰,那一絲亂髮捋到耳後,跟著抬起她的下巴,吻到她的唇瓣。吻壓過去就迫切地撬開她的齒關。
許潤玉長睫微眨,乖順地仰著臉,手中的傘左右晃動了下又被握緊。
「」
一柄黑傘隔絕掉道路旁的視線,車輛打著轉向燈,鳴笛聲,家長噓寒問暖和考生的情緒亢奮。
兩人擁抱著深吻。
雨聲模糊掉耳旁嘈雜聲音。
「回家,」季郁在她耳邊輕喘了下,兩人身上都濕漉漉的,「一起洗熱水澡。」
許潤玉咬了咬唇,一雙眼眸水光亮亮,稚氣地皺眉,卻臉紅著沒有說任何反對的話。
只握著她的手,單手撐著傘默默地往前走。
「」
季郁本來只是嘴上耍流氓開玩笑的,見狀心思一漾。
「潤潤。」
許潤玉嗯了聲。
半響,季郁都不知道要說什麼。
彎唇笑笑,默默地握緊了緊她的手,又喚了聲,「潤潤。」
「」
許潤玉輕哼了聲。
一份份文件,一場場會議。季齊瑋忙到傍晚才吃午飯,邊跟同事商量項目的進度是不是有點慢,要去催。
同事提醒他說「您缺的一個秘書現在補上來了嗎?」
「嗯,姓陳的那個小伙子,能力確實強。」
「他啊」
「怎麼了?」見他明顯想說什麼的遲疑模樣,季齊瑋停下筷子,抬眼,「他不是跟你一個學校的嗎?」
「嗯對,還是老張提攜過來的,可後來聽說他」
「聽說什麼?」
「聽說他是同志」同事喝了口水,壓低聲音淡淡地說,「就是那個同性戀。」
「」
季齊瑋沉默好幾秒,唇角的笑慢慢淡下來。
他哦了一聲,繼而語氣沒什麼起伏地快速說「90年世界衛生組織就把同性戀從疾病名冊裡去掉,01年中國也把同性戀從精神疾病類裡刪了。」
「你還搞歧視?還搞歧視?你想幹嗎?」
潤潤說,只有天氣好的時候才能吃冰淇淋。
明天天氣怎麼樣啊。
gu903();作者有話要說下個世界寫學渣x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