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撥通。
「喂,田老師。」
「我是季喻,翻宿舍樓圍牆摔下來了。」
「對,我現在在學校裡」
她掛掉電話,再給許潤玉打過去。
坐在水泥地上,哄她說自己已經上車了。聊著些有的沒的,哄到許潤玉乖乖上床睡覺去。
季郁給班主任打電話匯報後,半小時不到,門衛大叔就拿著手電筒找人了。簡易擔架過來,把她抬到門口,直接給救護車接走的。
她沒讓班主任趕過來。一個人坐著醫院的輪椅排隊掛號,輕車熟路,拍片子。
腳骨裂開了一條很小的裂縫。
不算嚴重,不需要手術,打石膏就可以。
被抬到病房,打上石膏,全程幾乎沒吭過聲。
護士見她年紀小,遇事就那麼淡定的模樣,往她這兒來的挺勤,各種好奇「怎麼弄成這樣的?」
「不當心。」
護士被她這敷衍的說辭逗笑,繼續說「別人摔得再嚴重點基本都雙腿腳踝粉碎性骨折,要麼就是扭傷,你這單腳跳下來的嗎?」
季郁被固定在床上,只能彆扭地轉過臉笑而不語。
護士嘟噥「你也不像是熊孩子啊。」
隔天,季齊瑋還是先去學校瞭解完具體情況,再來的醫院。
季郁半夜翻圍牆摔得腿骨折這事,被消息靈通的學生傳遍整個年級,各種版本都有,其中最主流最受歡迎的版本是超級學霸帶頭抗議十中反人類走班制。
頓時人心浮動。
考試前風聲這樣鬧起來,有鼻子有眼的,影響很不好。
系主任隔天就發下來對她的記過處分,通報批評嚴肅處理。
他私下裡跟季齊瑋交代說,只要沒有下次,她的這個處分會在畢業前消掉。
季齊瑋來醫院裡,告訴季郁。
季郁哦了聲,沒有任何意外地說「反正只要我不違法犯罪,處分永遠不會進檔案。」
「你自己知道?」
他臉色很難看,但在外面還是保持著溫和風度「我以為你覺得趕緊去背個處分,就不會被送出國了。」
季郁臉看著蒼白的天花板,沒否認「我之前是那麼想的。」
「就算爸爸想強行幫我把處分抹掉,也得顧著政敵,還要防著我鬧。多半就徹底不想管了。」
季齊瑋笑了笑,淡淡地評價說,「學生思維。」
「對,是我想事情太不全面了。」
季郁只知道十中校規極嚴,處分說給就給,每年開除的人數也不低於一隻手。卻不想想,撇開家庭背景,她自己還是年級第一的學生。
成績至上,學校比她爸還要更積極更願意護她。
處分發給她,用來嚇唬除了她以外的人。
季郁沒話說了。
父女於是相顧無言,沉默著。
季郁看著時間,覺得她爸差不多該走了,才偏過臉去,過了會兒憋出兩行淚來。
轉過臉,一雙漆黑眼眸含著淚花。
聲音有點哽咽,但還是很平淡地說「爸爸,小時候我看你皺眉,就知道自己做錯事情了,會改正,也知道改正後就會被你誇獎。」
「媽媽說我永遠拿第一名來炫耀給爸爸看。」
「爸爸」
「我這種樣子是不是再也沒資格讓你引以為傲了。」
單人病房裡,不大不小的空間裝修得像過於素淨的臥室。
雪白的床單被套枕頭,潔白的床頭櫃,連地毯都是近乎白色的米黃。
日光燈照在她臉上,肌膚有種蒼白的乾淨。她眨眨眼,淚水就順著往下掉,語氣仍舊保持著平穩「現在爸爸覺是得錯的事情,我不同意,也不想改正了。」
「」
季齊瑋眼神偏開了下,沉默半響,最終站起身說「你好好休息,醫生說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你媽給你找了兩個護工會過來照顧你的。」
季郁「爸」
「好好休息,」季齊瑋頭也沒回,「等出院,就準備去面簽吧。」
季郁目送著他出門。
她單腿吊著石膏,不太能動彈,就直直地望著天花板思忖。微抿著唇,不動聲色。
季郁剛出院,就由兩個護工和平時照顧她的阿姨一起,推著她去辦理簽證。
推到大使館門口,季郁抱著一堆自己的材料,往後得自己進去。
工作人員幫她脫完套過安檢,又推了她一段路。
審核完材料,弄完手續,終於被推到簽證官的面前。她的簽證官是個大鬍子藍眼睛的白人大叔。
簽證官拿過她的護照,問了句。
「hat』syourna?」
季郁手扶著輪椅,低頭看看,背又舒服地往後靠了靠,笑瞇瞇地說「聽不懂。」
簽證官愣了愣,轉而又清晰地重複一遍說「hat』syourna」
季郁低著頭,玩手指「聽不懂聽不懂,我聽不懂,聽不懂~」
手指不耐煩地敲敲輪椅說,「i騷裡。」
「」
簽證官沉默許久,還是準備盡責地多問兩個問題。
他切換成中文說「你去念的什麼學校?」
季郁抬眼看他,又很快垂下眼玩手指「不知道,我爸給安排的。」
「噢那為什麼選擇這個時間呢?」
「因為我在中國念不下去了,破壞校規背了處分。處分是什麼,youunder斯單?」
「」
「我爸也覺得美國這片自由的土地更加適合自由的我,幸好我家在美國有親戚,他讓我隨便去個學校,待在美國別回來了。」
「美國萬歲!」
□□裸的差生,還透著撲面而來的移民傾向。
「」
「」
簽證官覺得沒必要再多問些什麼了,把護照遞回去,「我們不能給您簽證。」
季郁長睫垂下,拿回材料時,揚唇笑了起來,順口說了來這兒的第一句英文「thankyou」
雖然音極短,卻是嫻熟標準的美腔英語。還是脫口問出的,一點彆扭感覺都沒有。
簽證官頓時抬眼看了她幾眼。
她輪椅跳轉方向,唇邊揚著的笑絲毫未淡,低低地說「i』lleaga」
「fourorfiveyearster」
作者有話要說本寺是吃評論留言為生的(瘋狂暗示
山寨英語「i騷裡。」-對不起、「youunder斯單?」-你明白嗎?
最後兩句「我會再來的。」「四五年後。」
第19章許潤玉【結局】
季郁離開大使館,就開始想回家怎麼解釋。
她這個條件面簽還會被拒,說不是自己搞破壞是沒有人會信的。
不可以真的惹惱了爸媽,否則他們隨便把她塞去哪個要求低、不要面簽的小國家,倒霉的還是她。
季郁坐在輪椅上被阿姨推著,問說「我爸怎麼說的?」匯報完結果的阿姨滿臉淡定把話重複給她,「他說,『回來再說。』」
季郁進家門前先把馬尾辮拆掉了,頭髮披散下來,隨手撩亂。垂著眼顯得懨懨的。
長睫眨巴著,醞釀情緒。
打開門,客廳裡站著的卻是陳琦婉,她彎著腰,剛把掉到沙發角落的打火機撿起來。
抬眼看見坐在輪椅上的季郁,呆了呆。
季郁進門前就醞釀得淚花閃爍了,於是也不管對象,搖著輪椅過去張開手臂抱住她,「媽媽啊」
語調嗚咽著,彷彿受盡委屈終於見到親人般嚎著。這還是跟陳昱陽學的。
腿上還打著厚厚的石膏。
「怎麼回事?」
陳琦婉風塵僕僕的才回來,抱著她,看著女兒坐輪椅的淒慘樣子,「跳樓了??」
季郁搖搖頭,旋即又聽見開門聲。她扭頭,含著淚對季齊瑋說「爸爸,我不想出國。」
「你知道我以後想要幹什麼的。」
「讀美高美本,對我的未來規劃真的一點幫助也沒有,陳昱陽那樣的才需要早點去鍍金。」
季齊瑋抿著唇,眉頭卻微鬆了下。
考上名牌大學強勢專業再讀個碩士畢業,考定向選調生,確實才是最標準的康莊大道。孩子有出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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