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幾秒,才反應過來身處哪裡。
宿舍裡有輕微打鼾聲。
畢竟白天的訓練很辛苦,睡沉後比平常容易打呼嚕。
楊寧有點模糊地想,幸好季郁睡覺很乖,既沒有打呼嚕磨牙說夢話,也沒有翻來翻去動靜大。
和她拼床沒有很煩或煎熬的感覺。
長睫微眨,她藉著月色忽然才看到。
剛被她暗誇睡相好的季郁,整個人呈「大」字狀,棕色的毯子不知何時縮成一團跑到了腳後跟。
睡衣跑到胸口下,露出整片平坦的小腹。
空調整夜不關,源源不斷輸送著冷氣,睡到天亮肯定會感冒的。
楊寧直起身,把季郁的毯子拿起來抖了抖開,再輕輕地蓋到她身上。
再幫她往上提了提,蓋蓋好。
楊寧躺回去,閉眼又想到她那快捲成團的睡衣。
她有些強迫症,翻過身,沒多想就伸手又掀開她身上的毯子。
另一隻手,把她的衣服往下拉。
睡衣邊捲了又捲,楊寧最後扯的那個動作稍微有點用過力了。
她下意識抬眸看眼季郁。
「」
視線對上。
察覺到季郁那種複雜又微妙的目光,楊寧手一抖,還沒來得及說話。
就見她突然彎了彎眼。
剛睡醒,微啞嗓音裡帶著一貫漫不經心的笑意,肯定語氣輕聲說
「你要非禮我啊。」
第26章楊寧【7】
楊寧收回手,輕輕地說了一句「別講夢話了。」
「噗嗤,」這話不知為何戳到季郁的笑點,她偏頭隱忍著笑,身子無意識往右邊蹭過來些,聲音懶洋洋的,「現在幾點鐘了?」
她眼眸亮晶晶的,黑夜裡,直勾勾地看著她。
滿是想要聊天的口吻。
楊寧閉了閉眼,翻過身說「晚安。」
季郁對著她的背影望了會兒,慢慢地伸手,食指和中指並起輕撫過她的長髮。
湊過去,在她髮梢象徵性地吻了吻,鼻尖嗅到一股說不出的幽香,木調?還是蘭花香?
「晚安。」
她合著眼,含糊地用氣音回了聲。
楊寧隱約察覺,但不能確定她到底在做什麼。緊閉著眼沒有任何動作。
靜默半響。
沉沉夜色裡,季郁闔眼很快又睡著了。
楊寧重新睜了睜眼,毫無睡意地望著窗外清冷的月色。表情嫻靜,眼底卻有幾分茫然。
背後的人有實打實的存在感。
翌日。
不知道哪兒的鬧鐘響了起來,嘩啦啦不肯停。
帶動哀嚎一片聲。
楊寧抬手揉著眉心,才剛睡著一會兒,倦意濃濃。她需要跟學生一起活動,就也得早起。
「老師,」一隻細白的手臂垂過來,季郁嗓子啞得不行,側過臉來,「我好像生病了。」
「病了?」
宿舍裡的人都艱難而陸續地爬起來,換上軍訓服下床去洗漱,沉默無言。
有人拉開些窗簾,雲層裡太陽還沒冒出頭來。祈禱要下大雨。
季郁身上捲著毯子,閉著眼感受她覆在她額上的手,嗓子火燒般疼。
「有點發燒,」楊寧又往下摸了她的手,她臉燒得蒼白潮紅,手卻是冰涼涼的,「別起床了,我跟你教官說一聲。」
她把自己的毯子也蓋到她身上,掖好被角,「在宿舍裡好好休息。」
季郁眼皮很重,眨眨眼,看見她起身去換衣服了。
宿舍裡大家都忙著洗漱做準備。
劉曉曦擦著臉上的水珠從衛生間走出來,見季郁怎麼還沒起,忙過來叫她,「馬上就要吹哨子了」
「你怎麼了?」
季郁一個字都不想說,懨懨地抬眼看她。
「她生病了,」楊寧從身後走過來,對她說,「你準備好就下樓吧。」
劉曉曦哦了聲,還想跟季郁說什麼,樓下尖銳的哨聲響起來。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
「趕緊下來!」
大家忙扔下手邊的事,怨聲載道地跑下樓去。
楊寧把空調的溫度調高,窗簾重新拉上,才跟著她們一起下樓去。
宿舍裡靜下來。
季郁不知睡了多久,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最後是被餓醒的。睜開眼糾結了會兒,還是起身,洗漱完去自己箱子裡翻吃的東西。
宿舍門開了。
楊寧去醫務室拿了根體溫計回來,還打包了早餐。
「不是讓你別起床。」
「我餓」
她看見季郁手裡沒營養的膨化食品,無奈地歎口氣,「過來,吃點粥好嗎。」
「好」
好溫柔的語氣。
她嗓音是天生偏軟的,溫溫柔柔地說話似繞著江南古鎮的清澈似水,聽得季郁心裡不動聲色地酥了下。身上難受的感覺都彷彿輕許多。
楊寧替她拉開椅子,把包裝盒的塑料蓋子打開,又拆掉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袋,再遞給她。
「」
季郁愣愣地接過,受寵若驚地吃著這碗白粥。
袋子裡,竟還有鹹鴨蛋和鹹菜。
「早上的伙食那麼好?」
楊寧沒說什麼,嗯了聲又囑咐說「吃完了記得量一□□溫。」
季郁想起來「今天中午是不是就要排方陣。」
「下午,」楊寧想了想說,「你可以請假的,反正方陣隊形有沒有人在教官都能排。」
「」
季郁吃完飯,已經覺得身體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點脫力感。
量過體溫還是有點發燒。
「沒關係,」楊寧看著是低燒,安慰說,「喝點水睡一覺,很快就好了。」
季郁弱弱地問「沒有藥吃嗎?」
楊寧「吃藥二十四小時好,不吃藥一天好。」
「好。」
季郁聽楊寧的話重新躺回床上,蓋好被子。
感覺腦袋昏沉沉的,閉著眼,又哼哼唧唧地說「不用冷毛巾敷敷額頭之類的嗎?」
楊寧頓了頓,也不好說你這點低燒沒這必要。
季郁見狀又哼唧兩聲「唉,好難受。」
楊寧只得轉身從櫃子裡拿出臉盆,又問「你毛巾在哪裡?」
「我只有一次性毛巾,洗澡用的,數好了帶的。」
不可以用的意思。
「」
楊寧頗為無奈地說「好吧,那介意用我的毛巾嗎?」
「好,」季郁唇角快翹到天上去了,幽幽地說,「我怎麼可能介意呢。」
楊寧沒有接話。
操場下喊得震天響的口號聲隱約飄過來。
她聽見楊寧去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往臉盆裡接水的聲音。
片刻,她端著臉盆走過來,毛巾擠了擠水,疊成不大不小一塊放到她額頭上。
「」
「多喝點水,杯子在旁邊。」
楊寧囑咐完,想要站起身時又被她拉住。
季郁攥住她的手腕,漆黑的眼眸有點些濕漉漉,面色潮紅,頓了頓,接著又難受的輕歎了口氣。
「你又要去見他們了嗎?」
楊寧「」
她抿抿唇,無視她這個彆扭的說法,「怎麼了?」
季郁不想讓她走掉,難得的機會,使勁吃奶力氣撒嬌說「我難受,一個人呆在這兒害怕。」
垂著眼角無助地看她,「軍事基地這棟樓就陰森森的。」
如果她頭頂有耳朵,一定是聳搭下來的,有尾巴早就晃得能起風了。
握著她的手腕不肯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