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遞給季郁的奏折內容是不對外的,她怕早就被政敵見縫插針地彈劾,一頂有謀逆之心的大帽子就要扣下來了。
一個臣子,那麼緊盯著今上的禁宮侍衛不放做什麼?
她對上關於季郁本人的事情就會變得甚愚鈍,連這點都沒有斟酌過。
其實心中也並非沒察覺,只是沒去細思。
她說得沒錯。
是她放肆了。
謝懷柔白著臉,清醒過後稍稍過腦就把前後想明白,抿著唇,便要俯身跪下請罪。
被季郁一把攬住腰身。
季郁在她臉色變化的那刻,心中就後悔了,她就見不得她臉上露出這種受傷忍耐的表情。
「」
可禁宮侍衛這事又是她絕對不肯讓步的。
「臣僭越,」謝懷柔嗓音啞了啞,君臣之間是半點容不得僭越的,「還請陛下降罪。」
「卿若真要管,朕教你如何才不僭越。」
季郁環著她的腰身,語氣不輕不重,湊在她耳旁一字一句地說,「入住中宮,母儀天下,就可以光明正大決定朕的宮殿外頭站著多少侍衛了。」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
第71章謝懷柔【10】
謝懷柔白著臉不語。
女帝的皇夫,怎麼會是同為女子的她。她這話
大燕鐵律,嫡親不可同朝為官。如果要入宮,她這一身丞相官袍就得脫掉了。
季郁思及這兒,無奈地輕歎了口氣說「好吧,朕會好好三思的。」
最後,季郁還是順著謝懷柔奏折上的提議重視禁宮防衛,把本來較為隨意的巡防路線、交接時間,都改成了更加嚴格周密的安排。
只有每個月裡有兩天,季郁會在太極殿下榻處理政務。
那兩天寢宮外面的護衛基本是虛設。
女帝在太極殿內屏退左右,不見外臣,在燭火照應下連夜勤政不怠的那天。謝懷柔的府邸裡就會出現一個上門拜見的女官。
季郁身著女官服,手上提著兩壺酒,還未敲門就被謝懷柔迎著帶入府裡。謝懷柔語氣無奈「陛下,臣說過很多次了,夜裡真的不安全。」
「知道了,」季郁點點頭笑,「下次早點來。」
「」
謝懷柔勸歸勸著,其實心底對她每次的不請自來也是無比期待著的。
「哪裡的酒?」她打量著季郁手上提著的酒罈子,「陛下之前還繞路去了別地?」
「酒是姑姑帶給我的,乳羊酒,聽說是草原大王也喝不到幾罈子的珍貴東西。」
「唉,」季郁看著遠處往這兒走來的侍女,彎著唇,挽著她的手靠過去,壓低聲音說,「謝大人,忘記在宮外要喚我什麼了?」
「元瑜。」
謝懷柔沉默著,直到腰際被她癢癢地捏了把,才紅耳垂,面不改色地對侍女說,「把酒拿下去溫一溫,茶先端上來吧。」
「知道綿綿大人要來,茶早就備著呢。」
侍女小紅盈盈地笑著,雖然謝懷柔再三囑咐過她是貴客,但季郁對她們太溫柔,導致這些小侍女都對她有尊敬無疏遠,「酒何時要喝呀?怕溫久了會變味。」
「現就去溫著吧。」
季郁笑嘻嘻地把酒壺遞給她,又從懷裡掏出一團錦帕,順勢遞到她手裡,「路過夜市一眼就相中這個。可以送給小紅,也不枉我繞了半天路。」
「好美的耳環,」小紅打開錦帕一看,裡面裹著的是貝殼和珍珠製成的耳飾,光下泛著細膩光澤,她受寵若驚地說,「可這看著好貴重的樣子。」
她忙看眼謝懷柔。
「無妨的,」季郁唇角帶笑,抬手撫正發頂的漆紗籠冠,溫聲說,「珠飾配美人,賞心悅目,小紅姑娘肯戴,便是在下的無上榮幸了。」
小紅抿著唇忍住笑意,喜滋滋地戴上,「好看嗎?」
「美極了,熠熠生輝,」季郁語氣誠懇至極,「這珠子真是沾了小紅姑娘的光了。」
小紅被她哄得合不攏嘴,一時興起,轉頭笑問自家主子「大人覺得呢?」
謝懷柔「」
「呃」
小紅被自家主子冷冰冰的臉色震懾住,忙說要去溫酒了,提著兩罈酒立刻告退下去。
「大人為何板著臉。」季郁望著小紅離開的背影,幽幽地說了句,「你在這麼凶,她下回就該不敢收我的禮物了。」
「她本就不該收,」謝懷柔一本正經地說,「今日能拿珠釵,明日就敢拿那些意圖使臣收賄人的房契地契金銀珠寶,是臣御下無方,教陛下見笑。」
「誒,話可不是這樣說的。」
季郁見她滿臉認真的模樣,忙拉住她,寬大衣袖下去牽著她的手,「小紅是見你我關係親近,又是當著你的面,況且這小玩意兒,她都是先看你沒出聲反對才肯收下的呢。」
季郁「你若不許她收,她下次就絕不敢收了。」
「臣不敢,」謝懷柔被她握著手,垂眼沒什麼語氣地說,「見她那麼高興,臣怕擾了雅興。」
「」
季郁再聽不出來她的意有所指,她就不是季郁了。
按捺住唇角,她彎著眼眸無聲地笑說,「說起雅興啊,旁人的雅興我不知道,但我的雅興就是只跟姊姊一同喝酒罷了。」
謝懷柔無奈地牽了牽唇角「酒溫好前,陛下先飲兩口茶吧。」
「你以為騙我喝飽茶水,等會兒便喝不下酒了?姊姊天真,那兩壇就不喝完我便抱著睡,夢裡都要再抿兩口。」
「好」
「嗯。」
□□榕樹下架著溫酒的火爐,花間一壺酒,月光透過鬱鬱青青的樹葉投下碎碎光斑,隨風輕搖晃,木案接著緩慢飄落下的一片葉子。
謝懷柔屏退了身邊的侍女。
「福康郡主此次回京,可還有帶什麼別的東西給陛下?」
「有啊,」季郁眼眸盯著小火慢溫著的酒,饞得心不在焉地說,「還有好多東西,裡頭也有適合送給姊姊把玩的小玩意兒,只是有點份量,今兒就沒提過來酒能喝了嗎?」
謝懷柔掀開紅泥小火爐,先把溫酒倒進壺裡,再斟到她杯中,「謝陛下好意,可有什麼新奇玩意兒嗎?」
她是試探,季郁的姑姑福康郡主可是聲名遠播的女子,她一生未嫁,公主府裡養著無數面首男寵,最大的興趣便是帶著侍衛周遊天下,見到俊美男子便與之春風一度。
季郁及笄的那天,她回京送了她兩大箱子的禮物,其中竟有半箱子都是房事秘術、某些不可言說的圖畫書籍。
「」
季郁雙手捧著酒盞,小口小口地慢慢品嚐味道,滿足地半瞇了瞇眼。
這酒是當之無愧的烈酒,取乳羊身上最嫩最薄的那層皮和米酒浸泡在一起,然後加入酒麴,釀造數月之久。裡頭還需添各種香料,入口辛辣綿柔,半杯就能使人暈一暈了。
她看著謝懷柔的表情,想起以前的事,唇角弧度逐漸變大,眼眸也跟著笑成了一條彎彎的縫。
「姊姊放心吧,這次姑姑真沒送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那時剛及笄,拿到姑姑的禮物,故作不懂,特意把精挑細選的淫詩艷詞抄在紙上,拿去問謝懷柔是何意。
她臉上當時那憋不住羞澀尷尬的樣子。
竟還能故作鎮定,硬生生歪曲事實地告訴了她是什麼意思。
這事季郁笑了足足半個月,一回味起就笑。
「」
「姊姊嘗嘗看這酒,」季郁抬袖,親手給她倒滿酒,「這肉酒和我們這兒的很不同,但跟南寧那兒的冰玉燒有幾分相像,當然,都是難得一見的瓊漿。」
謝懷柔舉杯嘗了口,聽著酒名,又見她面不改色喝下去的模樣,以為是甜酒。
一口毫無防備地嗆紅了臉頰,「咳咳」
季郁怔愣,忙放下酒盞拍了拍她的後背。
「姊姊慢些喝,」她抿唇笑,「那麼怕我今夜抱著酒罈子睡麼?」
gu903();謝懷柔微蹙了下眉,垂眼望著杯中酒,認真地說「此酒甚烈,不可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