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夜里,就在整个平阳关都因为皇帝的驾崩陷入慌乱之际,北元大军在右贤王屠奢带领下悍然突袭。
早便得知楚肆另一重身份的平阳关守军大将,站出来稳定军心,指挥所有百姓及时撤离。
有着右贤王安插于平阳关中的细作里应外合,北元大军势如破竹,守关大将带领剩余的北焰军一路南撤这一方面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导致北焰军中将士措手不及,另一方面则是平阳关守军大将的故意示弱。
总而言之,呈现在世人眼前的结果便是
皇帝遇刺身亡,大魏群龙无首,北元大军虎视眈眈,一夜之间平阳关告破,魏军仓皇南逃整个魏国仿佛即将再次暴露于北元刀兵之下,重演十年前那场噩梦。
当年北元入侵,无数城池惨遭血洗,男女老少尽被掳掠的凄惨往事,但凡年纪稍大一些的百姓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难以遏制的恐慌自平阳关开始向南蔓延。于是,北元行进路线上,陆续有数座城池的城主携百姓南逃,只给北元留下一座又一座空城。
暗地里,原本一直活跃于魏国各地的一股股义军,开始向北方汇聚而去。极少在世人眼前露面的义军首领,第一次从幕后走上了台前。这位看上去未及弱冠的少年首领,率领着义军无声无息来到了抵抗北元的第一线。
经过几个月时间大大小小十余场战斗,经由民间整合而来的义军似乎战斗力还是比不上北元军,不得不步步后撤。
而已经被一路的胜利冲昏头脑的北元军,显然失去了原先的谨慎。
在又一次踏入一座人去城空的空城之时,他们不再像起初几次那么警惕,反而大声嘲笑着魏国人的胆小。结果便是一脚踏入死亡陷阱,被突然现身的义军伏击。最终右贤王率领中军不计代价冲出重围,其余大部分北元军则被围困在城中。
偏偏城内所有的仓库已经被事先搬空,这些人不得不在饿死和投降之间做出抉择。最终,义军接收了近十万俘虏。
为了防止这些人暴动,义军首领按照魏厉宗对待蛮夷的方法,将他们打散分配到各地修河堤、建栈道、挖矿脉,成为了一批最廉价的劳动力。
一时间,原本就在民间广受爱戴的义军,声望空前高涨,在无数百姓期盼之中,名为薛久的少年首领响应民心,决意称王,并自号为齐王。
这位齐王收容了溃散后投奔而来的北焰军,又和原先的义军一起,整合为三十万齐军。一路追杀右贤王,深入草原。
·
漠北草原,风霜凛冽。深冬的寒风如同刺骨钢刀,刮在人身上生疼生疼。溃逃的北元军顶着无边风雪前行,好不容易才在日落之前找到了地方安营扎寨。
咳!咳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在中军大帐中响起,右贤王屠奢胸膛剧烈起伏,面色青白交错。
右贤王!
身边的亲卫立刻忧心忡忡上前,就要开口去唤军中随行的萨满。却被屠奢摆手拒绝。
他拿起军中斥候刚刚传递来的书信,只看了一眼就重重摔在地上。
又是粮道遇袭,粮草被劫!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多少次了!
这一路北逃,齐军仿佛总是对他们的路线了如指掌,还特意派了一支骑兵,随时随地偷袭粮道,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劫走北元军的粮草,让北元军队时不时挨冻受饿。
而那支骑兵的首领,居然就是在右贤王配合之下,成功刺杀魏厉宗的蔺无为。这让右贤王不得不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给义军做了嫁衣。
要知道,上一次蔺无为能够成功进入魏厉宗的营帐,可是他牺牲了无数细作换来的成果。
如果屠奢知道真相,不仅那些细作的牺牲毫无必要,就连他付出的悬赏金都被楚肆分去了一半,只怕才是真的会吐血。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右贤王屠奢心中各种各样的念头不断碰撞。他很清楚,如今的情况必然是出现了奸细,若不能将之找出来,自己手下的军队迟早会被齐军不断割肉放血,活生生耗死。
就在他琢磨着如何将奸细找出来之时,来自北元王廷的信使冒着风雪匆匆而至,一见面就将大单于的谕旨甩了出来。
听着信使一字一句念出谕旨,屠奢呆立原地,几乎回不过神来。
这封谕旨言辞严厉几近刻薄,不但厉斥了他的种种罪行,还命令他即刻归都,不得延误。至于大军的指挥权,则交到其副将手中。这位副将正是主和派安插在军中,用以制衡他的棋子。
眼看右贤王屠奢迟迟不动,一身肥肉的信使搓了搓受冻的手指,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右贤王,还不接旨!
他声音越发严厉:莫非右贤王你想要违抗大单于的命令?那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怔然呆立半晌的右贤王屠奢只得无力垂下头。他接过谕旨,高大的身躯一瞬间佝偻下去,脸色终于变得灰败一片。
·
将军!
平阳关内,城主府中。随着少年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枚棋子落下,整盘棋局终于结束。
再来一盘吗?楚肆语气百无聊赖,显然对虐菜这种事情不怎么感兴趣。
薛海苦笑着摆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血洗资阳后,他便直接北上,来到了这里。蔺无为在天寒地冻中四处伏击北元军的时候,薛海和楚肆两人却是待在暖烘烘的城主府中,美滋滋下着棋。
不过,或许让蔺无为这个好战分子自己选择,他也更喜欢现在的安排。
报!
一道声音响起。
楚肆收起棋局,目光看向匆匆走进来的人,从对方手中接过密封的竹筒。
唔北元信使终于到了?他若有所思,唇边泛起微微的笑意,看来这场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
在楚肆手上吃过一次亏之后,如今的屠奢实在警惕万分,哪怕粮道源源不断遭到袭扰,也不轻率出击。显然是想要凭借草原上的地利优势继续周旋,并寻找反攻时机。
尽管就这样对峙下去,楚肆也有信心获得胜利,但深冬草原行军对于士兵们也是非常严重的考验,若是因此伤亡过多,绝非他所愿。倒不如另想他法。
于是通源商会在北元的人迅速行动起来。只不过是多传了一些右贤王屠奢企图把持军权的流言,又重金收买了求和派的重臣和北元单于的亲信,之后的一切便轻而易举。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薛海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楚肆曾说过的这句话,心中不由产生几许讥讽。
不出所料,很快右贤王屠奢被召回王廷,新上任的统帅同坚定主战的屠奢截然不同,非但战意不坚,本身战略水平也远不如右贤王屠奢,很快就因为受不住蔺无为三番两次的挑衅而轻率出击,落入了楚肆的陷阱。
这一战中,北元大军或是被杀或是被俘,国中青壮人口数量锐减,十年之内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军队,漠北异族对中原的威胁暂时解除。
齐王班师而回,沿途无数百姓夹道欢迎。尤其是曾经的魏国都城,那些在薛海的屠刀之下侥幸活下来的官员们,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如今的形势明眼人都能看得分明。齐王身负海内名望,又手掌三十万大军,迟早将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尊位。他们何不主动搭上这条船,博一个从龙之功?
况且,以齐王在民间爱民如子的名声,这位想必与那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截然不同,应当会是一位仁慈宽厚之主。
这样想着,这些彩虹屁技能max的官员立刻联手起草了一份请愿书,请求仁慈宽厚又爱民如子的齐王尽快登基为帝,以安定天下民心。
次年三月,齐王终于盛情难却,率军驾临资阳,准备举行祭天大典。
一众前朝官员天不亮就起身,出城十里恭迎。
当齐王的车队缓缓驶来,他们立刻美滋滋迎上前去,而一位身着王服的少年便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身凛然气势让人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gu903();众官员身体下意识发颤:好眼熟的亚子,莫名有点腿软的感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