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嬷嬷的行事作风让朱嬷嬷感到了危险。她太贪心了,明明都清楚荣国府太夫人手腕强硬,还要贪图那些银钱不肯抽身。这样的人,此一时可因银子冒着危险也要赖在荣国府,彼一时有心人就能用银子敲开她的嘴。
只要她开了口,为了整臭贾元春和其所在宫室的主位,那些人会留着好用的何嬷嬷,让她们娘俩一起不明不白归西。证人一个就够了,多了反徒增变数。
朱嬷嬷昏昏沉沉的想,何嬷嬷看不清自己,把自己抬得太高,她以为在宫里是奴才,出了宫就能变成贵人?在这些公侯夫人的眼里,她们仍不过是能自称“我”的奴才罢了。
贾敏惊疑不定,心绪起伏一大,先前吃的药便承受不住,“哇”的一声都吐了。正院的丫鬟慌忙上来捶背。
内管家唤林安家的,知道今儿这遭儿是真戳到太太的心肝上了,大姑娘和娘家在太太这里向来是逆鳞。也不敢深劝,一面亲自收拾了吐得药,一面道:“太太先不要多想,去信问问史老太君再定夺不迟。”
贾敏心里已信了七八分,她既惊心娘家行事没有章法又狠辣无情,又伤心自己这个出嫁女在母亲心里的分量远没有以为的高,还忧怒她的亲信陪房这些年竟然大不可靠……
二嫂既已心术不正,定然不会只这一件事上胡作妄为,先不提其他,只说她是荣国府的当家夫人,只需稍稍暗示就能让自己女儿有苦难言。到时候,母亲是护着宝贝孙子的母亲,还是会偏向外孙女呢。
这根本无需想,就知道母亲会怎么选,外孙女毕竟是外人了。不闹大了,都大抵只会装不知道罢。贾敏伤心难自抑,禁不住怀疑日后想把黛玉托付给母亲真能妥当?
“姑娘慢些,小心台阶。”
林黛玉疾步走进暖阁,见贾敏脸色大不如前,眼圈儿就红了。
贾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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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搂进怀里轻拍安慰,问王嬷嬷:“怎的又让玉儿出来了,好容易不咳了,你们怎么不劝着些。”
王嬷嬷惯来老实讷言,没有主见,听这话便要跪下请罪。
贾敏越发失望,她是小姐的奶妈子,谁人不敬着些,偏她自己,腰杆子软不能成事。贾敏心里越觉得只有像朱嬷嬷那样外圆内方,精明能干的人才能替她照料好黛玉。
黛玉不愿让母亲担心,从贾敏怀里直起身子,用手帕子轻拭眼角,道:“太太别怪王妈妈,是我想起来一件东西,许能救朱嬷嬷,才急着送来。”
雪雁捧着一个描金漆红酸枝匣子放到炕桌上,贾敏一看就知里头是什么。
黛玉就道:“这样大补的药材咱们也吃不得,不如救人的好。”
那是贾敏的婆母,先林老夫人留给孙女的紫芝。
这样的药材,谁家都少有,若哪地方偶然一现,是要作为祥瑞进上的。
贾敏不舍得,便是不对症,留着防身也好。玉儿赤子心性,她一时不知怎么对女儿说。
来回忖度许久,才道“罢了!”命林安家的亲自捧要去问大夫。
那大夫见了大喜过望,忙取了拇指大的一块代替了十年参,其余仍珍重放回匣里请林安家的带回去。
这药不过是用作药引子罢了,旨在用它的浓重生气激引出人自身的生气,并不需要大量,一丁点就够了。这大夫正愁这方子呢,有了紫芝,他就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朱嬷嬷求生欲本就极强,灌下药去,眼看着就睡实了。贾敏也松一口气。
至晚间,林如海从扬州大小官员的元宵夜宴上回来,听他感叹江南局势益发艰难,稍不慎者许就有身家性命之危,贾敏心里越发庆幸救下朱嬷嬷。
快至花朝节的前几日,朱绣托绸缎铺捎寄的物件被送到林家门房,婆子给朱嬷嬷送去时,贾敏正来探望她。
“这么一包袱东西,可见她待你这干娘的心也真。不枉你疼她。”
朱嬷嬷已能下床,喜得合不拢嘴,当即就要开包袱。
就见里面有两个衣服包袱和几个小匣子。
贾敏看那两身中衣中裤并抹额、鞋袜、荷包俱全,叹道:“好丫头!”
朱嬷嬷先看信,就笑了,挑出一个松木盒子,奉与贾敏,“花朝节是林姑娘生日,这是我那女孩儿送的礼。”
贾敏吃惊这是个有心人,亲手打开那盒子,见里面有几个油纸包,底下是几张方子。
朱嬷嬷笑道:“林夫人知道的,我这女儿有些家传的手艺,颇通药理,这些油纸包的是她配的药,有用来熏的、佩戴的,也有塞枕头里的。那底下的几张方子应是她家传的药膳方子,强健脾胃、补中益气应是不错的。夫人不妨让大夫瞧瞧,若好也可给姑娘用……”
“妙啊!妙!”老大夫指指那几张方子连声称赞,“府上小姐脉象细弱,这几张方子正合宜,又好吃的能当饭食,也免得小姐吃了药就吃不下饭。”
说着话,老大夫还擎着一丸香药爱不释手,“那方子好,可最妙的是这些香丸、药膏子里头药材的炮制,我虽看不出用了何法子,但这效用可难得的很了……不光小姐,贵府夫人若不安枕也可用些……”
贾敏用了香枕和熏囊,果然夜间睡得也踏实起来,身子骨着实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求爪求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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