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欣其实也没怎么带过孩子,她跟妹妹就差两岁,侄子侄女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是在外面忙着上班。
想到这儿她忽然双手一拍道:“我外甥女要周岁了。”
说的是她大姐闻静的闺女,去年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生的,她还送二十块钱的红包回去。
虞万支其实很少走人情,因为年轻人在外面的话得有长辈操持才行,但他养父去得早,亲生父母家管着又名不正言不顺。
加上他也舍不得掏钱,就顺水推舟把这件事忘记,不过基本的礼数他还是懂的,更何况结婚的人在乡下才算是个家。
因此道:“要买什么回去吗?”
闻欣跟她大姐结婚前吵过一架,但姐妹哪有一辈子好的。
她道:“我明天买套新衣服。”
又解释说:“我结婚的时候,她也给我一个金戒指。”
素圈的,一克多,也要百来块。
虞万支知道家里都有些什么东西,但具体是从哪来的不知道,看着她光秃秃的手指说:“我也有给你买。”
他虽然舍不得,但当时是按照规矩走的。
闻欣只觉得他好端端的提这茬,不过可惜道:“抢劫犯实在太多。”
尤其是项链耳环这种的,摩托车过去就直接扯走,大家金银首饰都在藏家里,想来真是笔冤枉钱。
虞万支想想也是,毕竟还是安全最重要,摸着她指节分明的手说:“那就在家里戴戴。”
在闻欣看来,这种炫耀撑面子用的东西,只在家里戴压根没意义,但吃完涮羊肉回家还是配合地开始翻箱倒柜。
虞万支则是钉钉子,想着把新到手的几张照片挂起来。
两个人叮铃咣啷的声音掩在风声雨声里,有一种喧闹中的宁静。
作者有话说:
发现最近白天事情太多了,现改成每天晚上十点更新。
重复一遍:以后都是晚上十点更,今天还有第二更。
第49章时间大法
第二更
九一年的日子好像过得特别快,一下子就到九二年的元旦,这一天夫妻俩都没去上班,窝在家里盘账。
虞万支负责数钱,零的整的都有,连几分钱的硬币都搁在桌子上,屋里大白天的开着灯,窗帘拉得不露一丝光,连人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起来。
闻欣是翻着本子写写算算,偷偷摸摸说:“咱们今年,哦不对,是去年,可真没少挣钱啊。”
是从一月算到十二月,还有去年过年时拿到的奖金,因此她的工资有两千八,虞万支的工资有三千四,加工坊已经结账的收入有四千六,从银行贷的三万块钱还剩五千,刨去每个月还贷款和吃喝花销,家里连现金带存折有七千五。
中间虽然大部分是贷款的钱,但对家里已经是很大的盈余,毕竟虞万支原来花七年才攒下三千,娶媳妇之后甚至变一千五。
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充斥着他的内心,他道:“咱们后年肯定能把债还上。”
说来说去,欠着钱还是心里的大事。
闻欣也一直惦记着,抱着自己的宝贝账本,很快又惆怅起来说:“要回家过年了。”
别看现在连腊月都不到,代售点和火车站已经是挤得水泄不通,报纸上还写排队买票的盛景。
这折腾是一回事,花钱又是另一件事,连车票带买东西的最少得四百五,跟拿血汗出去糟蹋有什么两样。
虞万支往年都是很积极回去的,对他来说人总得有归处,可是结婚的人不用千里迢迢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去寻找安稳,身边就已经是心安之处。
他早早说着回老家,其实是为闻欣——毕竟她是有娘家的人,血缘是人斩不断的一部分。
闻欣本来也一直惦记着要回家的,但七月里隔着千里跟父母硬生生吵过一架,至今都没办法缓和。
这会也是道:“回去一准又说是我唆使的闻婷跑到外地念书。”
闻婷是去年高考,小姑娘对外面的世界也有向往,因为特意打听东浦的学校想报考,当时父母也是全盘支持的。
但等收到录取通知书她才知道,大人早背着她串通老师改成省内的师范大学,她头悬梁锥刺股考上的,总不能放弃,只得哭哭啼啼不情不愿去上,连写三封信跟二姐抱怨。
闻欣却是一口气收到六封,一半是父母骂她自己发疯还要拉上妹妹一起的。
把她气得够呛,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发疯,好一阵跟家里不联系,直到上个月她大嫂写信来问“要不要回家过年”,才算有个台阶下。
可这个台阶,闻欣也是踩得不太乐意,屡屡想起来都觉得委屈。
她漂亮的大眼睛只剩下眼白,看得出恼怒异常说:“反正回去肯定不讨好。”
再大的人,心里多少有点怵父母,那是打小棍棒教育挨到大的。
她不太想面对,琢磨着干脆躲一躲的好。
虞万支没料到她今年也不想回,迟疑道:“这样合适吗?”
连他亲妈上回都特意写信来说今年无论如何得去岳家拜访,不然人家都要说他们家都不讲礼数。
闻欣其实也在犹豫,抿着嘴道:“我有点想回,又不是非常想。”
想想这四五百块够他们三个月的生活费,她心就开始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