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中学学生并不多,老师也就那么几个,有重叠并不奇怪。
虞万支比她大两届,两个人没有同时在校过,但他离开学校以后在县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工,这段故事也发生在那一阵。
他道:“黄老师是不是有一回满头是血是去学校?”
提起这个,闻欣想起来说:“对对对,好像是骑车摔倒的,我看到都吓死了。”
准确来说全班都吓得够呛,感动于这种敬业精神,很是头悬梁锥刺股过一阵,但好端端的说起这个,她不解道:“你怎么知道?”
虞万支也是灵光一现想起来的,这会说:“那你记得当时是有人送他到教室的吗?”
有这一茬吗?闻欣眼睛转来转去一点思绪都没有,但是说:“你送过去的是吗?”
虞万支嗯一声说:“我还记得,你是第一个过来扶老师的。”
倒不是因为最积极,而是闻欣长得不算高,向来坐前几排的位置。
她道:“你这么一讲,我好像想起来了。”
虞万支听出她的不确定来,继续说:“你穿了件黄色的衬衫。”
他当时虽然急着去上班,但那么匆匆一瞥,好印在脑海里的有这么个身影。
黄色衬衫?闻欣有些狐疑起来,啊一声说:“不是黄色,应该是洗得发白的。”
那年妹妹的身量已经超过她,因此她只能做第三个主人。
缝缝补补又三年嘛,虞万支打小哪件衣服都是带补丁的,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过说:“你穿黄色特别好看。”
他本来想说下回买一件,但知道她向来都是自己做衣服,到服装店上班后也是。
闻欣还真有件黄色的衣服,只是已经压箱底。
她仰着头在他下巴亲一下说:“行啊,今天就穿。”
又道:“这种陈年老事,你咋想得起来的?”
虞万支也不知道,好像是灵光一现,但附在她耳边说:“因为有你啊。”
不然生活中细枝末节的东西那么多,怎么会时隔多年又钻进脑海里。
闻欣只觉得他格外会哄人,推他一下说:“少来。”
虞万支倒不认为自己是油嘴滑舌,心想喜欢果然会叫人变得诚恳。
他所说都是所想,自然是情意无限。
真心动人啊,闻欣的胸口也砰砰跳起来。
她手在他身上画圈圈,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直到天将亮。
两个人白天都是同时间出门,不过一个是去上班,一个在楼下带队跳健美操。
已经开学,赵美云要上早自习,当然没时间来跳,但赶上今天是周日,小姑娘早早列队。
闻欣打招呼说:“美云,感觉你又瘦了点。”
赵美云鞋底在地上划来划去说:“就两斤。”
以她的身形,两斤压根是泥流入海,可是人总希望着能得到点肯定。
闻欣就是能全方位给予夸奖的人,顺便问说:“功课紧不紧?”
赵美云今年上初三,眨眼就要中考,她的成绩不错,因此说:“还行,不会很累。”
闻欣有一种长辈的慈爱说:“那就好,最后半年,要好好努力啊。”
她书念得不怎么样,却也知道这才是最好的出路。
赵美云点着头,两颊的肉跟着一动,她动动手脚说:“我会的。”
这是热身运动,闻欣不再拉着她多说话,往前头一站说:“开始啦~”
其实她不是专业的,会的操也就那些,家里又没有电视,新动作都是跟着《健康中国》这本杂志学的,照顾到来锻炼的人都上年纪,压根没什么跳跃部分,只敢甩甩手脚而已。
但难度不大,真动起来也够出身汗的。
闻欣一跳就是两个小时,拿起毛巾擦脖子往家里走,正好跟三楼的李阿姨顺路,两个人唠起嗑来。
李阿姨原来是国棉厂职工,她的年纪本来不到退休的时候,但厂里效益不好,像他们这样职工多的人家必须得牺牲几个。
一家子数来算去,她就此赋闲,不到五十的人只能上街找点零活,这会她说:“缝一把雨伞有一分钱呢。”
闻欣还不没见过雨伞是怎么缝的,好奇道:“咋弄啊?”
李阿姨一天到晚的也无聊,带着她进家门非要给展示。
闻欣看着觉得不算难,就是把伞骨打开,针穿过几个固定孔,和伞面缝在一起就行。
但速度并没办法很快,尤其是得低着头工作,估摸着不到一会就头昏眼花。
她道:“这样一天能缝多少?”
李阿姨道:“那得看干多久,一个月差不多有个七八十。”
她没办法这么一直坐着,而且家里还有活。
这个钱和付出比起来是一点都不多,不过是贴补家用而已,毕竟现在在东浦找工作真的不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