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彩凤把许珍珠搂到怀里:“吃花生吧。”
许珍珠不情不愿地吃着花生,炒花生的香气引得卫强和卫龙都狂流口水,却不敢要来吃,只能嫉妒地看着。
忽然卫强猛地一吸鼻子:“鸡,我闻到鸡的味道了!是鸡!”
他大喊一声从床上跳下去,王彩凤心想这狗崽子只怕是饿疯了,正想一巴掌打下去,许振东忽然也翻身爬起来,猛地一嗅:“谁在煮肉啊?怎么这么香?”
三房屋子里,许振东小心翼翼地把刚煮好的一大锅鸡汤端到林霞的床边,一家子都围了过来,小孩子们都忍不住流口水。
他们实在是太久没有吃过肉了,平日里窝头都吃不饱。
一锅冒着热气的鸡汤,泛着油光,大块的鸡肉被炖得烂烂的,一撕就碎,香气四溢,几个小孩子猛地吞咽口水,却都在说:“让娘吃吧,娘吃了才有奶给甜杏吃!”
许振东盛了一碗递给林霞,林霞笑眯眯的:“这么多鸡肉,分给孩子们吃吧,都在长身体呢。”
卫红是老大,虽然很馋,但却坚定地说:“娘,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只鸡,你要坐一个月的月子,哪里够你吃的?让爹放起来你慢慢吃吧,我们长身体不靠这一只野鸡,娘好了,我们才好。”
梅子桃子也下意识地跟卫红一起摇头拒绝,许卫星则是趴在门后面看门,一边轻声喊:“娘,您快吃吧!”
然而林霞坚持让大家一起吃,她眼神柔和:“谁家女人坐月子能吃一整只鸡啊?喝些汤也就够了,你们吃吧,若是你们不吃,我也不吃了。”
她说着放下碗,许振华也心疼几个孩子,便招手说道:“孩子们,爹知道你们心疼你们的娘,但你们别怕,爹会想法子的,你们快些都来尝尝,等会凉了!”
在林霞和许振东的坚持下,几个孩子终于忍不住也过来一人拿起一块鸡肉,一口下去,吃得嘴上都是油,满脸都是幸福,唇齿之间都是一种享受,那样子看得林霞心酸极了。
屋子里弥漫着鸡肉的味道,小甜杏在旁边的襁褓里睡着,皮肤比刚出生之时好像又好看许多,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嘴唇似有若无地弯了一下,屋子里煤油灯的光更加柔和了。
三房屋子里是轻轻的笑语,屋外却是孙玉兰在偷听的身影,她越听越气,家里窝头都吃不起了,三房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现在竟然在偷吃鸡肉?
孙玉兰叉着腰走到院子中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没法过了啊!亲兄弟还算计啊!大半夜一家子关起门来吃肉,说出去人家都笑!败家子和丧门星!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她哭天抢地,王彩云在屋子里捂着嘴笑,幸好自己机智故意去吵醒了孙玉兰,让孙玉兰出面去闹,等会吵醒了婆婆田翠莲,她再当个老好人,坐收渔翁之利,这样谁都不得罪。
果然,田翠莲很快推门出来:“嚎什么丧!闭嘴!”
许振华也从三房屋里出来了,孙玉兰从地上爬起来指着许振华说道:“娘!你问问他,问问老三,他们一家子大半夜关起来门来在吃什么?吃鸡!偷吃鸡肉!咱家养鸡容易么?他竟然偷偷地杀了鸡!”
许振华立即解释:“我没有!”
田翠莲也闻到了鸡肉的味道,很是恼火,狠狠地瞪了许振华一眼:“你们真的在偷吃鸡肉?”
“我确实炖了鸡汤给林霞吃,但那是孩子们捡回来的野鸡,不是杀的家里的鸡,娘,林霞刚生完孩子,吃一只鸡不是应该的吗?”
田翠莲没说话,其实要说她一点没偏心,那也不可能,农村人坐月子舍得杀鸡的很少,但不是没有,孙玉兰和王彩云生儿子的时候闹着杀鸡,田翠莲是给杀过的,但林霞从来不闹,田翠莲也就次次都当不知情,从来没有杀过鸡。
尤其是这回,生的还是女孩,还花了一笔医疗费,家里又这般艰难,还杀鸡?
孙玉兰抢先说:“就算是捡回来的野鸡,那也该充公,让咱娘安排!而不是你们一家子私自拿去偷偷吃!家里为了你们家底都掏空了,你们有鸡却偷偷地吃?这像什么样子?老三,你也被你媳妇带坏了!”
许振华这人平时不会跟人计较,他心里却都清楚,大嫂二嫂私下藏了许多东西,自己媳妇却从来不会藏大家共有的东西,大哥二哥也不知道从娘那里捞过多少钱了,他都没有介意过。
这回林霞出事,说起来还是因为大嫂的女儿珍珠导致的。
最重要的是,许振华可以容忍别人说他,但忍不了别人诋毁林霞。
“二嫂!林霞在坐月子!不是因为馋嘴偷吃!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发起脾气来,孙玉兰也有些害怕了,但还是倔强地嘟囔:“一整只鸡,林霞都给吃了不成?再怎么说也得留着大家分一些!”
田翠莲不耐烦地说:“你二嫂说的对,林霞多大的肚子,能吃一整只鸡?鸡呢?我去瞧瞧。”
她几步走到三房屋子里,劈手从林霞的手里夺下碗,端起床边的锅就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