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翠莲皱眉,推开门出去:“她自己喝水烫着了,我帮她把烫秃噜的皮揭掉了,没啥!”
王彩云最近是有些害怕田翠莲的,便忍气吞声没敢说啥。
屋里许珍珠已经醒了,她瑟缩地哭:“娘,好疼啊,甜杏是个妖怪,她是个妖怪……”
王彩云看着闺女红得吓人的手,也不敢说什么,终究带着许珍珠去卫生所看了看,胡医生叹气摇头:“又是你们?上回磕掉了牙,还没长出来呢,这下又烫伤了手?还来得这么晚!虽然日子不好,但照顾孩子也不能这样马虎!”
他给许珍珠消炎,疼得许珍珠呜呜呜地哭。
正哭着,旁边走过来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眉清目秀,眼珠子黑得跟葡萄一样,虽然才五六岁,但看着却比其他的小男孩要安静,他浑身干干净净,穿着一条羽绒服,头发很黑皮肤却白得像雪,许珍珠一下子看愣了。
胡医生对小男孩一笑:“君泽,是不是不习惯这里?太冷了吧?你要是住不惯,叔叔就打电话让你爸妈来接你。”
小男孩摇摇头,淡漠地看了一眼许珍珠,继续走到旁边在椅子上坐下来看书。
许珍珠听到“君泽”这个名字时心里跳动得厉害,上辈子就是这个萧君泽对许甜杏一往情深,两人从小相识,萧君泽对许甜杏好到让人眼红,只是最后……
想到上辈子的种种,许珍珠盯着萧君泽一动不动。
她上辈子也曾喜欢过萧君泽,只可惜他从未正眼看过自己。
现在的许甜杏还那么小,萧君泽是不可能喜欢甜杏的,只怕见都见不到。
王彩云在跟着胡医生拿药,许珍珠轻轻地走到了萧君泽跟前:“哥哥,你冷吗?”
她清晰地记得,上辈子萧君泽曾经说过,对甜杏动心的那一刻就是甜杏问他冷不冷。
许珍珠摘下自己那只没有被烫伤的手上的手套递给他:“哥哥,给你戴吧。”
萧君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女孩看着好小,但那单眼皮里裹着的眼神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你的疤真丑,走开。”萧君泽声音很淡。
胡医生跟王彩云去隔壁房间拿药了,这屋子只剩了他们俩,许珍珠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她快速地把烫伤了的手放在背后:“你,你不可以这样说我……”
萧君泽没搭理她,继续看书,许珍珠心里难受极了。
为什么同样的事情放到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正在她想法子接近萧君泽的时候,卫生所的门又被人打开了,是林霞,她抱着甜杏来了。
这回甜杏忽然起烧,因为口袋里有些钱,林霞便担心地直接抱着来了卫生所。
萧君泽喊道:“胡叔叔!有人看病。”
胡医生正在隔壁房间翻找药物,高声回应:“马上就来!”
林霞急的不行,反复去摸甜杏的额头,萧君泽放下书走过去,瞧见襁褓里的女孩脸蛋红彤彤的,大眼睛白皮肤,睫毛长得像羽毛一样,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弯唇一笑,整个屋子像是到了春天一般。
萧君泽心里一动,摸摸她的额头,把体温计拿了过来。
“婶子,这个小妹妹多大了?”萧君泽声音温柔地问林霞。
林霞手忙脚乱地把体温计放好,说道:“还不到三个月呢。”
胡医生很快出来了,看了看甜杏,笑道:“没事,这是婴儿正常的一种现象,幼儿急疹,等疹子出来烧就退了,注意不要见风受寒就好。”
林霞这才放心,旁边王彩云不想看见她,拉着许珍珠就走,许珍珠却别别扭扭地不肯走。
她看见萧君泽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只陶瓷做的小人偶递给林霞:“婶子,这个给妹妹。”
许珍珠一路被王彩云强行拉回去,眼泪不停地掉,王彩云只以为她是疼的,也没在意,可却不知道许珍珠心里多难受!
难道哪怕甜杏只是个小婴儿自己都比不过吗?
那就让甜杏赶紧去死吧!许珍珠心里不停地冒出来这句话。
林霞也紧跟着回来了,几个人刚回到许家的院子,就发现大家都很高兴,原来是许家三个男人回来了!
林霞红着眼看着许振华:“你瘦了!振华!”
许振华把甜杏接过来,一路回到三房的屋子,他贪婪地看着自己媳妇和闺女,笑道:“这回挖河工不亏,大哥和二哥分别挣了五块钱,我挣了八块钱!唉,只可惜工期只有两个月,否则可以挣更多啊!”
他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钱:“这八块钱我偷偷扣下来三块,大哥二哥不知道,我也只交给咱娘五块钱,剩下的三块你放着。”
林霞接过来钱,眼泪直掉:“这都是你的辛苦换回来的,振华,你受苦了!”
许振华一点不觉得累,苍瘦的脸上都是幸福的笑:“这算什么?男人养家是应该的!”
转眼就过年了,田翠莲给甜杏私下里做了件漂亮的蓝底粉花的小袄子,林霞给甜杏换上,甜杏穿起来圆鼓鼓的,扎了红头绳,瞧着喜庆又漂亮。
许家孩子多,过年能多包一顿饺子已经算好的了,哪里能人人都做新衣服?
林霞却狠狠心给几个孩子一人都做了一条新棉裤,毕竟也不能只偏心甜杏一人。
许家这回过年因为存了些钱,吃的不错,包了猪肉饺子,还买了一条大肥鱼,炸成鱼块红烧或者煮汤都特别地香。
吃了团圆饭,许家的孩子们穿着新棉裤出去捡鞭炮玩,大房和二房的孩子们都冻得缩脖子缩脚的,三房的孩子们却玩的很是尽兴。
二房的许巧仙疑惑地问:“卫红,你不冷么?你穿的啥”
她上去一摸卫红的棉裤:“你棉裤好厚!新做的吗?”
卫红不是许巧仙,往常二房孩子吃饭上学什么的都比三房好,二房的孩子不知道炫耀过几次了。
她简单回答:“是啊,我娘给我们几个一人新做了一条棉裤,穿着可暖和了。”
许巧仙脸色一变,回去就问孙玉兰:“娘,三房的孩子都有新棉裤穿,咋我们没有呢?”
孙玉兰听完气得跳起来:“你说啥?新棉裤?三房发财了么?”
如今他们都还没有分家,三房哪里来的钱做新棉裤啊?
五个孩子五条新棉裤,那就说明三房藏了一大笔钱!
孙玉兰坐不住了,她得去找田翠莲掰扯掰扯,三房有的东西,二房也得有!
她没有直接去找田翠莲,而是去王彩云那里打探了一番。
王彩云心里正赌气呢,闺女珍珠的手算是废了,被开水烫得狰狞一片,伤疤估摸着是褪不掉了。
若是三房有钱做新棉裤,当初林霞为啥不把钱拿出来带珍珠去卫生所看手呢?
她可怜的闺女就这么留下来那么难看的疤痕,她也得找婆婆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