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霁月光风 第44节(1 / 2)

公子他霁月光风 雾十 2809 字 2023-09-26

当祁和的身世与家庭出现危机时,无独有偶的,刚刚成为异姓王的司徒器这边也是麻烦不断。准确地说,是曾经因为雍畿之乱而不得不被压下去的矛盾,终于在雍畿太平后集中爆发了出来。

起因便是司徒器被封到的这个异姓王。

司徒老将军一方面觉得这是绝无仅有的光宗耀祖,要被写进家谱传于后世的那种;一方面又觉得司徒器还是心不够硬,要是他听他的,当日顺势反了,这王可就变成皇了。

当然,对于司徒老将军这样的投机分子来说,前者的喜悦还是大于后者的愤怒的,毕竟后者有失败了全家一起玩完的风险。像如今这般,在儿子才十几岁还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称王,已经高出他当年的成就太多了。他在为儿子骄傲的同时,又觉得应该敲打一下儿子,免得司徒器不把他这个当老子的放在眼里。

而发作司徒器的理由就是现成的:“当这个异姓王有什么意思?又不能承荫子孙,你老子我,好歹给你承荫了一个少将军,你又能给你儿子承荫什么呢?”

有些家长就是这样奇怪,在孩子没有成就之前总在望子成龙,嫌弃孩子没有出息;当孩子真的出息了,却又开始各种找碴挑剔,非要找个理由压自己的孩子一头不可,好像不这样做,他就失去了当家长的威信,也不知道到底是图个什么。

用司徒器对祁和说过的原话来说就是:“我看我爹什么也不图,他就是想骂我,找各种理由骂我!”

这样的心态到底来自于什么,祁和没当过家长,无法理解也无从理解。

他唯一能安慰司徒器的,就是把柠檬借给司徒器抱抱,并刻意夸张地说:“别生气了,要不这样,改天我陪你,给你爹套个麻袋,敲闷棍!”

司徒器哈哈大笑,没想到一向君子的祁和为了他可以做到这一步,内心就像是偷了灯油的小老鼠,整个人都荡漾了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被迫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他爹真的很不是个东西。

“怎么?我说错你了?别以为当了个异姓王就有什么了不起!”司徒老将军还活在他能够掌控儿子的美梦里,“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还不服了是吗?你给我跪下!”

司徒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爹,这老头疯了吧?

司徒器性格里天生不驯的一面终于再一次被他爹给逼了出来,只不过他打击他爹的思路一开始有点偏,他说:“我将来又不会有孩子,我承荫什么承荫?”

司徒老将军好像就在等着儿子这样的激动,无论司徒器口不择言地说什么,都会成为他攻讦司徒器不孝的点,好比此时此刻:“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孩子?你为什么会没有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人,家法伺候,还真是反了你了!”

司徒器冷笑:“我看谁敢!”

他现在是异姓王,掌握着司徒家一半的军事力量,在雍畿之乱里,被临时借调给司徒器掌控的司徒家甲士就像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现在他们都被司徒器在作战时骁勇善战的个人魅力所征服,成了镇国王手中如臂使指的枪!

一如司徒老将军的痴心妄想,说不定司徒器振臂一呼,这些人连跟着司徒器造反的心都能有了。纪律性与服从性,永远会在头狼强大时,凝聚出格外可怕的力量。

司徒家的下人果然没人敢动。

司徒老将军被气了个够呛,但是让他真正差点犯了心梗的还是儿子那句“我喜欢男的,怎么生孩子?”

老大喜欢男的,现在老二也喜欢男的了,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会被老天爷安排这么两个糟心的嫡子?

“喜欢男的,又不影响你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司徒老将军的思路格外地渣。

“我只喜欢那一个男的!”司徒器在心里想着,哪怕他不喜欢我,哪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我在一起,那我也喜欢他,只喜欢他,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

父子大战就这样开始了。

司徒夫人闻讯而来,才好不容易拦住了像斗牛一样的父子俩,两个人的眼睛都红了,仿佛真的是什么生死大敌。

司徒夫人不想儿子被打,又不想儿子因为打伤了亲爹而背上不孝的骂名,只能以身犯险,拦着丈夫,对儿子道:“你快走啊,快走啊!”

司徒器深深地看了眼他娘,最终还是只能选择离开。不是怕了他爹,而是不想再看到他娘为难。

结果司徒器前脚刚走,后脚刚刚还好像真的被老妻拦住的司徒老将军,就重新抖了起来。他一把推开司徒夫人,愤怒得就像是一头看见了红布的公牛。他一点都不愿意承认,在刚刚的某一刻,对上小儿子那不怒自威的双眸时,他是害怕的,内心深处有一道颤抖的声音在告诉他,司徒器这个畜生有可能真的会杀了他。

这样的害怕,让司徒老将军深感丢了面子,却又控制不住地汗毛直立,心里发怵。顺着妻子来拦,他也就有了台阶下来。

但是,当给他威胁感的儿子离开后,丢脸的情绪就转变为了对己身无能的愤怒。

而这一腔愤怒,唯一的发泄口,就到了自己的妻子身上。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只不过司徒老将军前面的大半生都一直以性格剽悍著称,他掩饰得很好,并没有人发现。他推开司徒夫人时,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的,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一起推出体内。“你教的好儿子!”他这样怒吼着。

司徒夫人一时不察,没想到丈夫竟然真的会下此狠手,头直接撞到了桌角,磕出了好大一道伤口,当下便鲜血淋漓。

但司徒夫人也不是个吃素的,从小也有些武功底子的她,在面对鲜血短暂的错愕后,就随手抄起身边能够拿起的东西,朝着司徒老将军砸了过去:“你个老不死的,你竟然敢打我?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一般这种时候,司徒老将军就会认错道歉,生生受下妻子的这一反击,然后就对自己的失手做检讨了,什么他不是故意的,他没想到会手劲这么大,他怎么会打她呢?反正就是过去的那一套,翻来覆去的,一样的说辞,却总会被司徒夫人所接受。毕竟她也是练武的,知道力气有时候确实不好控制,而且,他已经道歉了,她还能怎么样呢?像个泼妇一样不依不饶吗?她是将军夫人啊,要面子的。

可是今天却格外地不同,大概是在儿子面前的挫败感实在是太深,年纪越来越大的司徒老将军,彻底爆发了。

他不能容许再有人脱离他的控制,如果连一向对他唯唯诺诺的妻子都能打他,那他这个将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他扬手,便给了司徒夫人一巴掌,半边脸都红了。

若不是司徒器折返及时,司徒老将军还会打下去。司徒夫人都被打蒙了,她从没有遇到过丈夫会再次打她的情况。

司徒器已经死死地扣住了司徒老将军的手,护在了母亲面前。

司徒器终于彻底被激怒了,没有人可以这样对他娘,没有人!然后……

京里最劲爆的传闻,就变成了新上任的异姓王,把他爹给打了。

据说司徒老将军当场就躺倒了,出气多、进气少,好像已经快不行了。司徒老将军的小妾敲响了雍畿府大门口的登闻鼓,一纸状书把异姓王给告了,告他忤逆,告他不孝,最主要的是告他抢劫了自己家的财产。

嗯,司徒器就是这样的浑不吝,在和他老子发生了那样大的冲突后,他直接当场就带着他娘和他大哥一起走了。

不只是人走了,连他们的东西也被司徒器的甲士给装车搬走了。

司徒器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当上异姓王的第一件心事,就是想分府自立,只不过他一直住在祁和那里,他实在是舍不得搬离祁和家。但他却很想他大哥和母亲能够和他爹分开。

借着这次的事,司徒器也就一不做二不休地连人带东西一起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