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玉依旧道:“你受了伤,我当然心疼,可这也是因你自己对家庭不上心的缘故,妹夫已经算是好的了,像我家那个,没工作,出去鬼混,还迎了个偏房,家里一堆莺莺燕燕,我都得忍着,你怎么就不惜福呢”
她像个操不完心的大姐姐,苦口婆心,认真劝着这个犟脾气的妹妹,她打心底认为自己说得对,不能让妹妹走了歪路子。
香玉絮絮叨叨的说:“你一个女人,别那么要强,都生了孩子了,也该收收心,回归家庭才是正道,你看你,要不是生了个儿子,说不定得被送回娘家,到时候让爹妈怎么做人”
兰玉流着泪,咬牙质问道:“我不做个妻子,母亲,媳妇,我就不能做人了吗我读了那么多书,现在所有人都告诉我读书没用,那只是爹妈花钱哄着我玩罢了,好像只要我没全心全意扮演好家庭中的角色,我就是个失败的女人。”
她捶胸痛哭:“可除了女人这个身份,我首先还得是个人啊大姐,大姐”她声声哭喊,“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连你也来怪我。”
香玉为她的冥顽不灵而感到手足无措,她嘴角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这时也开始茫然起来: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这世间就是这个理啊。
兰玉闭着眼,有气无力道:“大姐,我还有伤,起不来身,你吃了午饭就走吧,恕我不能远送了。”
香玉又羞又恼,她愤愤道:“你既不愿我来,我还吃什么饭”
她起身就走,走到门边,听见身后妹妹又叫了一声“大姐”,兰玉喃喃道:“你日后不必再来了。”
“呸”容真真啐了一口,她越写越郁愤,心里头的熊熊火焰蹿得老高,终于忍不住将笔摔了出去。
“你怎么了”潘二娘担心的问道,她见容真真半掩着门,老晚了门缝里还有灯光,便进来催她早睡,谁知正碰上她发火。
对上亲娘,容真真瞬间将心里的火气压下去,但她语气中还是带着些低沉:“没事,就是写文章写到一个情节很不开心。”
潘二娘把笔给她捡起来,摇着头道:“你们读书人的事,娘不太懂,但写得不高兴了,就不要写了,福姐儿开心最重要。”
“不是这样的。”容真真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道,“等我写完了,读给你听,你就知道了。”
她把这一茬放过,转而说起别的事来:“对了,什么时候去叫妞子他们过来”
潘二娘道:“明日我就去找她问问。”
“你一个人去”容真真有些不放心。
“娘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长得又不好看,还怕走丢了不成”
容真真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她娘连门都不敢出,仿佛外面有什么恶鬼一般,但现在,她听着她娘说:“你忘了娘之前往码头上送馒头的事了连码头那样乱的地方我都去过,大街上走着,能出什么事”
她微微一怔:是啊,如今与从前是不相同了,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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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潘二娘第二天就去找了妞子,然而她上班去了,不在家中,小毛儿不能做主,他要等姐姐晚上回来后,再与她商议。
其实也没什么好商议的,他两个一向与干娘家很亲近,巴不得住在一起呢,只是有些担心会不会给干娘带去麻烦。
经过仔细思量,妞子拍板做了决定:“就跟干娘住一块儿”
这个决定无疑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一来妞子上班更便利,二来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有了两个人给娘做伴,容真真也放下了心,她重回了学校,每周只有周末才回家。
但她在学校时,潘二娘也隔天就带着自己做的好饭菜来看她,住在她隔壁的秦慕因此搭着吃了不少好东西。
不光是他,因潘二娘时常来,她同院子的高婶,翠兰和老廖,都混了个面熟。
这天潘二娘来看了女儿,留下一叠马蹄烧饼和油条,这两样经放,可以吃两天都不坏。
容真真分出一份来,准备留给秦慕,然后把自己那份放在柜子顶上,用纱罩罩着,免得虫蚁咬坏了。
她把东西归置好,开始坐在书桌前做算术题,但烧饼和油条的香味总往鼻子里钻,她强忍着做了一会儿题,终究不能静心,便不再忍耐,拿了一张烧饼,将油条卷一卷,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马蹄烧饼是非常薄的两张皮,外头有卖的,洒了白芝麻,可她娘做的却什么也没洒,因为容真真就喜欢吃这薄面皮,多加一点别的就觉得坏了味儿。
烧饼软而不酥,油而不腻,将炸的金黄酥脆的油条夹在里面,正好是一套,吃着可过瘾啦。
如果不夹油条,也可以夹腌萝卜,酱疙瘩,抑或是雪里蕻猪头肉,吃法多的是。
她正吃的欢,听得秦慕敲了敲门。
一听这有节奏有韵律的敲门声,她就知道是谁了。
“你回来了”容真真用手帕擦了擦满嘴的油,把先前专为秦慕留出来的那一份烧饼和油条端出来,“喏,这是我娘送来的。”
秦慕接过盘子,凝视着那满满的一盘,微微笑了笑,他道了声谢,然后说:“我刚从收发室那边回来,看到好像有一封你的信到了,去瞧瞧吧。”
容真真就很纳闷:“到底谁给我写了信”
稿费还不到发的时候,读者来信也不可能,毕竟她从未向外泄露过自己的通信地址,都是直接寄到报社,月底再一并寄给她,那么到底是谁会给她寄信呢
她这里疑惑着,秦慕回了屋,看着烧饼和油条,心中复杂难言。
这些都是常见的吃食,外面也有卖,他有时早起外出办事,就会来上这么一套,马蹄烧饼夹油条,是平京人最常见的吃法。
但外头卖的,虽然滋味不错,到底跟家里做的不一样,这些时日因为容真真的母亲时常来,每回又带来许多吃的,所以他搭着吃了不少东西。
他心中默默想着:容真真的母亲,真的对她很好。
秦慕自小见着的,都是常与秦太太相交的一些“外头养的”,都图享乐,又要保养得精致美丽,好抓住男人的心,谁耐烦下厨呢就算生了子女,能一天问上两回,已经是顶顶慈爱了。
所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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