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句话就把丁燕生给怼得哑口无言,而后甄局又严肃警告:丁氏集团高价拍下金创大厦的行为,涉嫌共抬物价,如果再敢来胡搅蛮缠,一定会追究责任。
经过这次上门质问不成反又被威胁,丁燕生病得更重了。
他在卧榻上,事后想起来,越发明白过来:这全是姜糯挖的坑。姜糯那乳臭未干的小孩子,竟然有这般心计!而且细究的话,全是阳谋,他不是暗搓搓使坏,而是把所有的计谋都摆在明面上,让你一步错,步步错!
就比如竞拍金创最后一层时,明知道他在抬价,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拍,再比如丁家想找劳美琴做冤大头,用姜氏的股权折现,给金创的投资续命时,姜糯直接一招釜底抽薪,竟剑走偏锋地夺了弟弟的监护权。
同样是下一代,自家儿子丁凭舟就差得远,屡次中计,轻信、冲动,根本没法儿和姜糯比!
丁燕生这几天即便病着,也没忘记羞辱儿子,譬如现在,把人叫到床前,已经骂了一个小时,喝了口中药,继续骂:“蠢货!竟然还妄图对姜糯使美人计,也不看看人家姜糯长什么样子,再看看你长什么样儿!你哪来的自信?”
最近丁凭舟都被骂得麻木了,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里的烦躁,他忽然不想再听父亲的羞辱,起身就走。
“你上哪儿去?想耍脾气,就别在我的房子里待着,也别开用你老子的钱买的车!”丁燕生老爷子在他身后喊。
走就走。
丁凭舟受够了。
明明他们父子俩都受了姜糯的蒙蔽,怎么现在亏损,就成了他一个人的错?丁凭舟果真没开车,只身冲进大雨里。
即便是白天,也阴沉沉的,雨幕像没有尽头一般灰蒙蒙,他扎进这片灰色里,发泄似的跑了一阵子,又漫无目的地慢下来。
路上连车也不多,丁凭舟独自躲到人行道上的一排树下,行尸走肉般地走,心里想起这些日子、如同从天堂坠到地狱一般的挫折:金创大厦的地价狂跌,比当时买入的正常市价还要低一些,而为了做这个项目,他们做了大量的融资,现在直接入不敷出。而这个消息传出去,丁氏集团的股价也跟着狂跌。
这就导致一系列的恶性循环,受其影响,很多抵押给银行的不动产都被冻结,连带着丁氏很多其他项目都要停滞,这样反过来又会影响股价。
如果无法扭转局面的话,快则几个月,丁氏也许就会被扔到老三板,最终面临强行退市。
其实那些债主,比任何人都更不希望丁氏出事,他们盼着丁燕生身体健康,丁家的两个儿子有出息,能扭转乾坤,起死回生,但现在看来,全都是奢望。
现在他们就只好逼着丁氏赶紧决算有盈利的其他项目,优先还钱,能让他们回多少血算多少。
可如果逼急了,丁氏干脆摆烂,宣布破产,那些债主损失更惨重,所以大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陷入了暂时的胶着。
丁凭舟越是梳理,心里越恨姜糯,他纵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但还是止不住地想去恨他,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待自己?为什么他就不能答应自己的求爱,一定要跟自己站在对立面呢?
说来说去,全都怪他!
丁凭舟浑浑噩噩地恨着,就隐约听手机响起。
手机铃声不知响了多少遍,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也没看是谁,直接接起,话筒里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
“李清?”
李清呵呵笑两声,“凭舟哥,别来无恙?”
丁凭舟:“……”
李清:“现在都传遍了,你也着了姜小糯的道儿,他倒是出息,小时候小尾巴似的跟在咱们屁股后头,一条虫子都能给吓哭,现在长本事了,敢欺负咱们这些哥哥,怎么样,要不要联手?”
丁凭舟:“联手什么?”
李清恶狠狠地说:“自然是联手给他点教训,我手下的兄弟们,什么都敢干,就苦恼一点,姜小糯跟他妈大家闺秀似的,人均消费低于四位数的地方根本不去,那种地方安保那么严格……就算偶尔出个门,也还要带着那个五大三粗的保镖,那保镖身手了得,所以就很麻烦,如果有你联手就不一样了,你们那么多年交情,你可以把他引出来——”
然而,李清话音没落,就被丁凭舟挂了电话。
丁凭舟对着手机呸了一声,“我丁家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跟你这种地痞流氓狼狈为奸。”
丁凭舟就这样冒着大雨走回了自己的房子,可惜还没到单元楼门口,就晕了过去,好像感到好心人拍他的脸,好像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但他还是陷入了昏睡。
睡梦中,丁凭舟再次梦到那个熟悉的场景,梦到他垂垂老矣,跪在一块墓碑前,墓碑上是姜糯29岁时的照片,岁月从不败美人,29岁的小糯,仍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可他老眼昏花,满心愧疚,哭得视线都模糊。
又梦到多年相伴的风风雨雨,梦里的小糯没有同他针锋相对,没有蓄意搞垮丁氏,而是跟他并肩作战,又兼红袖添香。甚至在有竞争对手雇佣的混混,来刺伤他的时候,义无反顾挡在他前面,从锁骨到胸口,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疤。
小糯竟然那么爱他。
梦里的日子比童话故事还逍遥自在。
可最后,他出轨了。他爱上了一个叫荣奕的青年,只看一眼就不可自拔,为了变回单身,光明正大地去追求荣奕,他伙同仍然在姜氏任职的李清,一起步步为营,偷走了小糯的股权,把他赶出姜氏,害得他几乎破产,差点流落街头。
所有细节如同走马灯一般,历历在目。丁凭舟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床头站着自家大哥,面露不愿地哼道:“没死吗?那我走了。”
大哥走得干脆利落,倒是护士小姐不太忍心,过来安慰:“你的家属已经垫付了医药费,不在这儿陪着你也没关系,这里有护工,你就别哭了。”
丁凭舟抹了把眼睛,抹到一手的泪水,可目光却有些呆滞,“这绝对不是梦,绝对不是梦。”
如果是梦,那种因失去小糯而痛彻心扉的感觉怎么会那么清晰?甚至、甚至对荣奕的悸动,对荣奕的求而不得,好像直到如今也还存在。
他不过是个同时爱上两个人的普通男人罢了。但现在,丁凭舟确定了,他最受不了的还是失去姜糯。
是的,如果是梦,这辈子,小糯为什么会突然变脸,疾言厉色地跟他划清界限,继而针锋相对呢?
原来小糯曾经那么深刻地爱过他,原来他本来可以拥有他,拥有那么美好的一段感情,那么完美的一个恋人,那么光明的未来。
都怪自己,是自己亲手把这一切都给弄丢了。
“不行,”丁凭舟喃喃道,挣扎着起身,却不小心拉掉了输液的瓶子,针管扎在皮肤里,滚出个紫色的大包,他也顾不上,忍着疼,一把扯掉,血流了一手背。
“哎呀,这位病人,快停下,你这是要干什么?”
丁凭舟捂住手下了病床,急急地说:“我得去找他道歉,还得告诉他,顾总那人有多可怕,危险,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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