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孟京年轻时候是玉石店的学徒,后面到了缅边境闯荡,练就了双赌石的好眼睛。他眼光好胆子大,凭着年轻敢闯的劲儿到了翡翠矿区,连连赌涨石头,积累了些资金。
几十年前,翡翠原石的价格还不像现在这样高的离谱,但上涨的趋势已经明显,苏孟京预测到后面翡翠市场的急速膨胀,靠着积累的资金和赌石的眼光,买了大批价格不高的全赌翡翠原石运回国。
那批原石回国切开后,果然大多赌涨,他没有得意忘形,以石养石,卖出部分,又回缅甸囤积了大批毛料。当翡翠原石的红利期彻底来临时,当初囤积毛料的玉石商都大赚了笔,苏孟京更是如此。但他眼光并不局限于此,不满足于只做下游的原料生意,他创办了自己的品牌,从家小铺子做起,很快发展壮大,成为国内首屈指的珠宝品牌。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苏家的财富更到了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但苏格知道,繁华表相背后,有逐渐没落的征兆。
苏孟京已经快十了,身体不如从前,自然不可能再像以前样,年年都要去缅甸几趟,亲自挑选毛料运回国。赌石,算是翡翠生意最惊心动魄、利润最大的环,苏孟京的几个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没有继承到老爷子赌石的天赋,招纳来的收购玉石的师傅们,眼光也不稳定。
这倒也罢了,没有赌石天赋,收购明料就是了,这样大的企业,根基摆在这儿,总不会困在原料这里。真正的问题是,苏氏到现在还由苏孟京手把控,英雄年迈,眼光、对市场的判断比不上从前。
只是苏氏到底有底子在,现在还没怎么显露出来就是了。
但这也让老爷子意识到,苏氏需要个更加年轻更加出色的继承人才行。
曾经苏清衍是苏孟京最喜欢也是寄予希望最大的个女儿,苏清衍有眼光,设计天赋不错,年纪大点后在管理上也很有套。苏孟京曾经是把她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
只是没想到苏清衍会和祁楠相恋,个不能为家族带来丝毫利益的男人。苏孟京心疼女儿,没有强迫她离开祁楠。但苏清衍在婚姻上丝毫不为家族考虑的举动,让苏孟京认为苏清衍不再适合作为苏家的继承人,以女儿的名字命名,赠送了苏家旗下的家子公司作为嫁妆,苏孟京随后挑选起新的继承人。
然而他发现,剩下的几个儿子女儿都不适合。他们或对玉石没有热爱与敏感度,或实在没什么天赋,或为人处世有所欠缺。
他需要个新的、合格的,可以让苏家重新焕发生机的继承人。
第77章
苏格听到苏孟京的话,就知道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
利益词,是亲人间也绕不开的现实。
您希望我做些什么?
苏孟京年纪摆在这里,经历了最初的情绪不稳定后,现在也恢复了个成功商人应有的沉稳气度:苏家会站在你的身后给你撑腰,你和沈遇的恋情我也不会多加干涉。
他顿了下,继续说道:今年6月份的缅甸公盘,我希望你可以作为苏氏集团的项目执行经理,代表苏家参与竞标。
苏格被列在了他的继承人考察名单上,而在真正做出决定之前,苏孟京并不打算告诉苏格这件事。用完全商业的角度来考量苏格的心性和价值,在那之后才能确定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而几个月后的缅甸翡翠公盘,就是最好的考验机会。
代表的意思是?
此次苏家的全部预算,都由你来分配。
听到苏孟京这句话苏格沉默了下。缅甸公盘上竞标,苏家作为国内首屈指的大珠宝集团,预算会以百亿来计算。
这么大笔钱,苏孟京就放心全部交给自己?苏格面对他对自己的信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但赌石这件事,对苏格而言并不存在风险,苏孟京给他的这百亿预算,断没有亏的道理。不管背后有没有利益的考量与交织,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外公,小时候疼过自己的外公,这次又帮自己过了个难关,苏格于情于理,都会为苏家赌出足够好的翡翠来。
苏格回过神来,对着电话那头轻笑声: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月上梢头,层层的树影笼罩着这个意大利北部庄园内的小小告解室。
树梢上站着只黄脚银鸥,垂下小脑袋梳理着羽毛。这时,告解室墙角的处泥土突然拱起,随后被银制的棱柱顶开,棱柱来回几下,墙角便多了个篮球大小的洞。
黄脚银鸥被这动静吓了跳,扑棱着翅膀飞到了稍远的树梢上。看到那洞伸出只手来,黄脚银鸥有些好奇地飞到地上,踱着步子走到了洞跟前。这鸟儿完全不怕人,看见洞内是个人的时候,还有些兴奋地扑棱着翅膀靠过来。
篮球大小的洞口逐渐扩大,直到足够人通行,里头的人才停下动作,随后轻手轻脚地爬出了洞。
沈遇满身的泥土,头发上沾着草叶,看上去有些狼狈。他看着蹦蹦跳跳围着自己转的黄脚银鸥,手将它拂到了边:安静点,没吃的给你,明天白天去找旁人要。
这种鸟在这边有很多,不怕人,常喜欢凑到人跟前讨要食物。
沈遇担心这鸟儿会发出什么动静引来旁的人,朝它嘘了声。黄脚银鸥歪头看看他,像是看明白了沈遇的手势,咯咯低低叫了声。
手指梳理了下黄脚银鸥的羽毛,沈遇看了看手里的十字架,诚心道歉:对不起,情况紧迫怠慢了,相信仁慈的主会理解我迫切见到爱人的心情。
前几日,他就想出了逃出告解室的办法。每天没有人监视的时间只有夜晚睡觉的时候,沈遇知道自己要想做什么动作也只能在这个时间段。房间内是老式的石板砖,板砖缝隙内能够清晰看见底下的泥土,和从冒出的小草。
在墙角处,沈遇撬开了块石板砖,想着挖通下面的泥土,钻出房间去。房间空空如也,什么工具也没有,他就拿着那告解室内的十字架,点点,从墙角挖出钻出去的地洞。期间为了避免暴露,他会将挖出的泥土,部分藏在床底,部分冲入下水道。
今天晚上,条简陋的、狭小的地洞终于挖通。
沈遇松了口气,将十字架擦拭干净放在地面,又告罪了两三次。饶是他是个没什么信仰的人,此时也担心因为自己的怠慢引来神明的责罚。
看了看四周,庄园内监控森严,他必须要在被发现之前找到通讯工具,及时联系国内。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告解室内的这段时间,外界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恐怕现在苏格也遇到了麻烦。
辨认了下方向,沈遇记得离告解室不远的地方,有佣人们的休息小楼,那里头肯定会有手机和电脑。
沈遇抿了抿唇,谨慎地挪步过去。
黄脚银鸥歪头咯咯两声,跟上了沈遇。
小楼大门是关着的,沈遇没多犹豫,从楼的阳台翻了进去。走廊内,能听到男人们的鼾声和睡梦发出的呓语,沈遇小心翼翼走进间房间,眼尖地看到桌子上随意摆放着部手机。
按了下,幸运的是,手机并没有密码。
无声说了句抱歉,沈遇拿起手机,按进来的方向重新从阳台翻到了小楼外。
找了个偏僻角落,沈遇坐在地上登回国内络,搜索了下便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
对苏格接踵而来的恶意让沈遇看了不住皱眉,因为他的无法发声,苏格更是陷入了舆论的漩涡之。哪怕是现在,苏家站在了他身后,还是有人因为他沈遇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沈遇深吸口气,点开微博打开录制视频,低声说道:抱歉,因为发生了些事,这段时间没有办法接触到通讯设备,我很抱歉让你受到了这么多委屈。
镜头里,光线暗淡,仍能看出沈遇满身满脸的泥土和憔悴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