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入夏天气闷热,尤其是上了船,闷热中渗着潮气。船上不比在宜园,有冰窖和风轮。

明仪靠在客房的小桌几上,边摇着绢扇扇风边叹气。不由对那些诗词戏文里写的,为了跟有情人终成眷属,愿意吃糠咽菜一辈子的感人男女之情感到深深迷惑。

她抬头望了眼谢纾的脸,再想一想谢纾除了这张脸外,别的过人之处,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

谢纾见她一副颓靡的样子,坐到她身边:“夫人辛苦。”

明仪公主气性一上来,别过脸哼了声,把绢扇塞进他手里,命令道:“我手酸,你帮我扇。”

谢纾自不会讨嫌去招惹“炸毛”的明仪,接过绢扇依然替她扇风。

扇柄是上好白檀所制,随着扇面摇动,带出一股又一股清淡雅致的香风。

闷热的客房内,明仪额前脖颈渗着香汗,呼吸略促。

谢纾摇着绢扇,看着她抬手轻拭细汗。白皙的指尖划过细长脖颈,留下浅浅红印。她的皮肤如其人般娇贵,只轻轻一摁便会留下红印。

每回与她亲近,谢纾总是异常小心,却也免不了留下红印。

谢纾望着明仪白皙肌肤上透出的红印,敛眸问她:“热吗?”

明仪点头,扯开些许衣襟,抬眸看出了谢纾眼中某种隐晦的意思,涨红了脸。

谢纾问她:“可以吗?”

狭窄的船室,轻晃的船身,闷热潮气弥散满室,河水拍打船身发出不规律的清脆响声,似此刻明仪胡乱跳着的心。

明仪望向他,羞怯低头,小声朝他道:“把胡子剥了,一会儿扎到我。”

谢纾笑了笑,取下胡子,捉住她吻上,正抵在墙上吻得兴起。

却听隔壁忽传来一阵郎朗读书声,是住在隔壁的田秀才。

他正背着:“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谢纾:“……”

明仪:“……”

这艘小船膈音实属不佳。行事多有不便。

明仪挣扎着去推谢纾。

谢纾无奈松开明仪,叹了口气,抬起指尖擦了擦她唇边晕开的口脂,把她抱回原处,轻拍她的背安抚。

这阵子怕是有的忍,至少在船上的日子,一字记之曰:忍。

入夜后,燥热缓解,河风阵阵带来清凉。

明仪在房里闷了一天,好不容易趁着机会,走出船室透气。

明仪提裙走上甲板,依靠在船沿的木栏杆上吹风。

河水连接着天际,漫天星斗映照在湖面之上,泛起粼粼波光。

清风拂面,吹得明仪格外舒适。

“小心。”船沿的栏杆有些年头,谢纾伸手捉住她的胳膊,把她捉离木栏。

明仪满目温柔,引着他抬头去看天上的星。

“夫君。”她告诉谢纾,“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星星。”也没想过有一天能离开京城,出去看看。

谢纾带给了她太多太多第一次。

谢纾笑了笑,低头看她,在她眼里看见了满满光华。

他微一愣,似有某种别样的情愫在心间升起。

月色之下,只闻得河水拍浪之声,两人默契不语,沉醉在静谧夜色中,似在等对方先开口说些什么。

可谁也没开口。

静默中自不远处传来生人的脚步声。

是同坐一条客船南下的商贾李成。李成显然也是来甲板上乘凉赏景的。他在甲板上见到明仪和谢纾,神情自若地朝二人寒暄:“你们也是出来吹风的吧?”

谢纾朝他淡淡看了眼“嗯”了声。

李成目光透着商人的精明,他自下而上打量着谢纾,见谢纾虽只穿了普通锦缎,举手投足却一派端方,笑道:“听闻兄台也是南下经商的,不知兄台是做何买卖的?”

干商贾这行的,走南闯北,最重人脉和消息,他这一问倒也在情理之中。

谢纾:“布匹。”

李成笑笑:“听闻金陵所产的单丝罗很是不错。”

谢纾闻言敛眸,看向李成的目光一沉,默了片刻,回了句:“单丝罗产自蜀地。”

李成面上笑容不改,忙自嘲赔罪:“哦,对对对,瞧我这榆木脑袋,这都给记错了。”

谢纾不做言语。

坐了趟客船,倒碰上个人物。

气氛一时有些僵。

却在此时,船主夫妇捧着几坛子自家酿的米酒出来,朝甲板上众人吆喝道:“如此良辰美景,诸位不如一同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