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厉南十分想实话实说他路上遇到了一个强盗,财色都不要,就抢走了他59元一件的上衣。但毕竟还是要给言行宴留个面子,厉南只好撒个小谎,说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上蹭到污泥,反正是很便宜的短袖,干脆就扔了。
“再便宜也是钱啊。”妈妈不赞同地说,“污泥而已,洗洗就干净了。”
“勤俭持家的慈母。”爸爸搂住妈妈的腰,把人抱到座位上,“儿子刚回来,不说这些了,吃饭吃饭,开瓶酒庆祝下!”
厉南神色一松,把大包小包在玄关上一堆,换件衣服洗过手,很是高兴地在餐桌边坐下,顺带还拍了个照发给言行宴,附言:让你不来,馋死你。
三秒后,言行宴的回信便到了,也是一张图片,上面是摆满了整个圆桌的碗碟,有鱼有肉有虾,大部分还被保鲜膜蒙着没有动筷子,一个红烧大蹄膀上面埋着一颗嗷嗷狂吃的貂头,言行宴则是举着一家看着就很高级的餐厅名片,示意他过得简直不要太好。
厉南回复一张打扰了的表情,把手机放在一边,加入到父母的聊天之中,内容不出所料是关于厉南的大学择校和专业的问题。
“N大吧……专业,我没有特别想做的,等分数出来之后,把去年差不多分数的专业从高到低填一遍就好了。”
厉爸爸有些心酸,“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你对于我们这个枝叶遍布整个医学界的医学世家,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行了,别想儿子继承我们的衣钵了,他要是对从医有半点兴趣,早把你书房那一柜子医书啃完了。”厉妈妈倒是想得开,“想干什么就去干呗,我看金融就挺好,和我们医生加起来,那就是谋财害命。”
“哈哈哈哈……”爸爸很给面子地对妈妈这几百年前的冷笑话笑个不停,厉南本来没什么表情,被爸爸一瞪,赶紧也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妈,你这话太逗了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家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吃完饭,厉南先陪妈妈收拾好厨房,又陪爸爸看了会电视,接着一家三口出去溜趟弯,厉南生怕自己和父母呆在一起时突然入梦,出门前又额外滴了一次穷奇血。
散完步厉南买了一大袋的雪糕,有心想给一个多月前就闹腾着要吃冰淇淋的言行宴送去一盒,但又没有理由当着父母的面去楼下拿给言行宴。
或许应该直言高中有个同班同学很巧地搬到了自家楼下?反正言行宴都已经住在楼下了,暑假整整三个月,总不好真的一次也不请他到家里来作客。
而且厉南肯定还要去找言行宴无数次,两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何必欺着瞒着搞得和金屋藏娇一样。
这样想着,厉南把雪糕全部放进冰箱里,到浴室里洗了个澡,吹干头发之后去书房,和妈妈一起用电脑追了会美剧,十点半加餐一碗红汤面,终于在十一点整的时候,厉南拿着一杯热牛奶闲适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扑面而来的冷风之中,一双在深夜散发着幽暗光芒的金色兽瞳正定格在厉南的床上,静悄悄地等待着他。
“……”厉南胆子已经练大了太多,头皮也不炸了,大腿也不软了,反而动作娴熟地反手啪一声关了门,动作幅度大到牛奶都泼了一地,他赶紧打开灯,床上不仅趴着风狸,还坐着一名戴着黑色眼罩的不速之客。
“你真的好墨迹,我们等了你一个多小时。”言行宴开着空调吹着风,很不耐烦地玩弄着厉南摆在床头柜里的拍立得,“你为什么会有hellokitty款的拍立得?未免太过粉红洋溢了吧?”
“小升初那年的生日礼物,我爸说柜台里就剩这一款了…
…顺带一提,这是鼓励我玩物丧志,发展课外兴趣爱好,不要再沉迷学习用的。”厉南把牛奶搁在柜子上,一连抽了四五张餐巾纸擦地板,“你们怎么在这里?空等一个小时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
风狸抬起两只前爪,瞪着金色的小圆眼道:“发了!发了好多条呢。”
厉南莫名有些心虚地看了眼被他忽视多时的手机,刚一激活锁屏界面就看到上面十几条微信提醒。
“……好吧,不好意思,一直没看手机,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言行宴坐正身体,“翻窗进来的。”
“这里是九楼!”
“所以呢?”言行宴歪歪头,风狸也有样学样地歪歪脑袋,两只大可爱三只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厉南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憋了好久才叹口气,“行行行,你们艺高人胆大,所以半夜来找我做什么,一起睡觉?”
“不是我们要来找你……是有人拜托我们来找你。”言行宴不等厉南再问,伸出食指点点他的身后,“看后面。”
厉南疑惑地转过身,只见卧室门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男人,初步判断身高足有一米九至两米,头发乌黑浓密,穿着漆黑的皮夹克和黑皮裤,裤腿扎进黑色的马丁靴里,男人的肤色也是黄种人中偏黑的类型,他抬起眼眸,黑色的眼白红色的眼珠,和言行宴的那只鬼眼如出一辙。
但这一切都不能掩盖面前这个男人俊酷异常的事实,脸型如刀刻,剑眉入鬓眼窝深邃,一双剪裁过薄的嘴唇是整张脸上的点睛之笔。
厉南想他猜到这个男人是谁了,“你好……黑无常。”
黑无常眯了眯眼睛,“你好,言厉氏。”
厉南:“……”
厉南:“???”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到极点的憋笑声,厉南咬牙切齿地回过头,只见言行宴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全身抖得像个坏掉的筛子。
风狸不想和精神病一起玩,它跳到厉南后背,再灵活地爬至他的肩头,好奇地近距离打量酷哥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