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阁的眼眶周围一片殷红,其中有愤怒和憎恶,还有满满的痛苦与不可置信。
即便周乐妍有社恐自闭的毛病,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一名心智健全的大学生,她受过完整的教育,知道社会的可怕,也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尽管如此,她在没有无所不用其极的人贩面前,竟也是如此的毫无还手之力。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周远阁不想去细想,只要周乐妍可能遭遇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感觉头皮发麻,呼吸都停滞了。
酒店的隔音并不能做到完全封闭,但几声吵闹与尖叫并不能引起其他陌生人的注意,更有甚者即便发现了端倪也不愿惹祸上身。
相比利害关系更为深切,关心则乱的周远阁,厉南就显得冷静许多,他嘴唇微微抿着,目光紧盯着关闭的门扉,似乎要将其烧穿,看到背后的场景,“之前两次都是听到的,而这次却是看到的,为什么?区别是什么?”
言行晏瞥了他一眼,略做思考给出一个答案:“我猜……区别是一个是她亲身经历的,一个是她听别人讲的,所以才会一个有画面而一个只是声音。”
完全符合逻辑的猜想,厉南接受了言行晏的这个说法,随后,他看向了自己手中正在耀武扬威,散发强光吸引他人注意力的符纸,上面依旧写着那排熟悉的字眼:
是否选择见义勇为?
厉南将符纸摊在左手掌心中,他早就想好了选择,所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但在他食指按下前,厉南突然被周远阁抓住了手腕,对方低声问:“你想选是?”
“对,我要救周乐妍。”厉南说,他的声音清朗利落,充满了坚定与让人信赖的力量,比起周远阁如今疲惫不堪又愧疚的内心,厉南要比他沉稳太多。周远阁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钟,摇着头说:“没必要,如果你是想让我心里好过一点的话。乐乐她……你就算在这里救了她,也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虽然我们现在是优势,但如果这之后再有什么突发的规则,比如只剩一个鬼的时候它可以一夜吃三个人,我们仍然可能会被翻盘,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哪怕只是走一个形式。”厉南丝毫没有被周远阁的话打动自己的决心,他知道周远阁其实比他更想不管不顾地救下周乐妍,但理智让他清醒,让他审慎而残忍地做出最优选择。
“在梦里救下她有什么意义?!”周远阁强装冷静的面具在厉南的话语下破裂,他质问道:“现实里的她已经不在了!你在这里救下她能粉饰什么?除了给我们心理安慰之外,她看得到吗?”
面对周远阁突然高昂激动的情绪,厉南依旧平静,他淡淡地说:“她看得到,她当然看得到。学长,你难道忘了?这里是周乐妍的梦。你说的是没错,我们来晚了,我们对现实无能为力。但是,哪怕能做的只是一个安慰,我也想给你我、给周乐妍看到另一种结局。
这里是鬼的一个梦,难道在梦里我们都只能畏首畏尾,为了可能出现的意外,让周乐妍再次陷入一个人的绝望之中吗?”
“……”周远阁哑着声没有再说话,厉南的话放在现实中根本无法说服他,哪怕再来十个百个人,说出比这更有感染力,理由更充分的话,按周远阁顽固的性格,他也会坚持己见。
但他现在想被说服。
可能刚才即便厉南一句话不说,只是表现得强硬一点,或者只要坚持一小下,他就会退缩。因为周远阁也太想找到一个理由,去压制自己的理性,救下此时此刻无助的周乐妍。
厉南甩开了周远阁的手,在符纸上按下了‘是’,随着符纸上燃起毫无温度的火焰,众
人眼前的迷雾逐渐散去,一如近视五百度的学生一朝重获光明,始终模糊不清的门牌号也变得清晰无比——219,周远阁几乎咬碎牙齿,将这串数字死死地刻进了脑海里,他闪电一般冲到了门前,按下把手,再猛地踹开房门,随着大门砸到墙面上的声音,他大声吼道:“乐乐!!!”
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眼前的场景一变,周远阁保持着嘶吼的表情非常震惊地摔到了柔软的单人沙发上,他瞳孔紧缩,喘息着看了看四周,僵硬了数秒后,他愤懑地踢了脚茶几。
厉南早有预感夜晚即将结束,所以对于突然回到大厅内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他坦然地交叠起双腿,将签字笔收回口袋内;但言行晏却是和周远阁一样做好了大战歹徒的准备,此时他手里攥着出鞘的笛剑,双唇微张,胸口明显地上下起伏。
“……”言行晏板着面孔收回了竹笛,“狗屁游戏,浪费表情。”
这种当面骂人的行为令厉南忍不住勾起一个笑,虽然笑完他还要假装严厉地拍拍言行晏肩膀,“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