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飞的新办公室就在四楼中间,办公桌靠着窗户的方向,扭头朝下一看,就看见楼下广场上聚了一大批工人,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汽水厂才接手过来,目前还没正式开工,上次开会梁一飞已经宣布,这段时间工资照发不误,工人们暂时情绪还算是稳定。不过由于没开工,人人都闲着没事干,所以就经常来单位瞎溜达,相互之间打探了解一些最新的动态,交流交流,经常能看到工人们聚在一块聊天。
虽说情绪暂时稳定,可未来如何,工人们心里还是没底。
“梁,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施密特问。
“没关系,我们国家的工人爱厂如家,他们都在为工厂的未来担心,希望能尽快重新生产。”梁一飞认真的说。
“我非常理解,一个工人肩负着一个家庭的生活重担,在我们国家,有大批的工人,停产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可怕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你的要求转达回去,争取尽早运来机器重新开工”施密特说。
“非常感谢。施密特先生,您稍等一下。”
梁一飞打了个电话,把在楼下的何新福叫了上来。
没一会,何新福就急匆匆的推门进来,脸上神情不太对劲,一进门,就准备张口说些什么,可抬眼一看,施密特在这里,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冲施密特点头打了个招呼。
“施密特先生,我先让何主任安排车送你去岚韵湖,我这边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晚上再陪你吃饭,你看怎么样”梁一飞问。
“没问题,那我们晚上见”施密特微微点头,又对何新福说:“非常感谢。”
“不客气,施密特先生,您跟我走。”
梁一飞站在窗口,看着何新福和施密特离开办公楼,施密特上了车远去,没一会何新福又回来了。
梁一飞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透过窗户,指着下面广场拥在一起的人群,皱眉问:“楼下怎么回事”
虽说厂子里经常有工人们来,可是像今天这样,大批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却是第一次
这显然不正常
“厂长,我正准备跟您汇报呢”何新福刚才就想说,看施密特在,没好开口。
工人们天天聚在一起聊天,聊厂子的事,说着说着,不知道是谁挑了头,起哄说要厂子里先把之前拖欠的工资还上。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和响应,这两天私下好多人都在讨论,越来越多的人觉得有道理。
今天上午,各个车间部门的人忽然来了有一多半,在岗职工大部分几乎都到了,何新福本能的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然后一打听,才知道职工们想选出代表,来和梁一飞聊这个事情。
“这是要逼宫啊。”梁一飞笑了起来,说:“代表选出来没”
“厂长,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公会副主席李明浩就跟我讲,想要来找你,看他们那个样子,应该是有备而来的”何新福忧心忡忡的说:“您是不知道,这个何明浩,在工人里很有影响力当初罗厂长在的时候,他没少给罗厂长找麻烦”
正说着话,就听到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外面有人敲门。
还没等梁一飞说请进,门就被推开了,七八个工人涌进来,走廊里还有更多的人探头探脑的堵在门口朝里面看。
“你们要干什么”何新福脸一沉喝问道。
领头的那个工人,身材高大,脸膛黝黑,正是公会副主席李明浩。
“我们找梁厂长”何明浩说。
“找厂长也不能直接冲到办公室来啊再说了,有事说事,你们来这么多人要干什么”何新福质问。
这下工人们七嘴八舌得炸开了锅。
“我们都是厂里的工人,怎么不能来”
“关系我们每个人,我们当然都要来找厂长”
“厂长又不是,还不能见啊”
不算太大的办公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工人们没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叫做礼貌,情绪一上来,交流就变成了像吵架似的,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把何新福和梁一飞给围住了,气氛剑拔弩张的。
“要造反了你们”何新福抓起桌上的电话,大声说:“喂喂喂喂,保卫科嘛保卫科”
“何主任,你不用打,我也在这里。”保卫科科长余飞翔人走廊外面走了过来,带着两个保安。
这两个保安,其中一个是项冲锋,项冲锋的老爹只是个副科长。
何新福拿着话筒就是一愣:“哎我说老余,你怎么也跟着起哄啊”
“老何你这话讲得,什么叫起哄大家找厂长要自己的正当利益,难道不对”余飞翔皮笑肉不笑的说。
“对,余科长说得对,我们就是要正当利益”
“我们要工资”
“本来就是差我们的”
人群再次闹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发生冲突,梁一飞拦住了又要说话的何新福,大声的说:“大家安静一下有什么事,说清楚,你们这样吵来吵去,我哪知道你们要什么东西”
梁一飞开口,人群倒是立刻安静了下来,相互看了看,最后统一看向了李明浩。
“厂长,我们都商量过了,这眼看着都要过年了,你得把之前欠我们的工资补发掉”何明浩顿了顿,又说;“欠谁的钱,欠多少钱,账上都有”
“就这一件事”梁一飞问。
“对,就这一件”何明浩说:“梁老板,你是大老板,有钱人,几百万上千万的,开奥迪用大哥大,不在乎那几百一千,可是我们都是苦哈哈的工人,一个月就那么三百块钱不到,厂子里拖了那么久的工资,少的欠了两三百,多得都欠了快两千这钱要是你不给,我们日子都过不下去,以后就没法干了”
“李明浩,你这话不对吧。”梁一飞淡淡的说。
第172章好人不一定是有用的人
李明浩的话听起来是在情在理的。
于情,工人们的确不容易,一个月起早贪黑就赚那么三百块钱,还要养活一家子,这一下子被欠了几百甚至一两千,眼看着快要过年了,谁受得了
于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更没什么好说的。
几句话,把在场工人们就搞得群情激昂,好像梁一飞如果不还钱,就是黑心资本家,吸工人的血。
可是这话有点似是而非
“上周二,全场开大会,大部分职工都在,我是不是和大家讲过,厂子现在有困难,共度时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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