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踏出垂拱殿时,唐慎撑开伞。雪花轻轻地落在伞面上,发出静谧到几不可察的声音。唐慎走在回勤政殿的路上,快到勤政殿的宫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勾起。
赵辅想让他与苏温允联手去办这件事,未必是件坏事。
时隔两年,这是他与苏温允难得的接触机会。若是借机能从苏温允口中探听出一些消息,也不枉此行。
当日下午,赵辅下旨,让唐慎明年开春后,二月就动身前往西北,督查银引司的建办情况,替天子巡视。
司礼太监直接拿着圣旨进了唐慎办差的堂屋,宣读旨意。唐慎领旨后,这个消息很快传到徐毖耳中。徐毖正握着一卷古籍,细细阅读。听说了这件事,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做任何其他反应。
临下衙前,这事也传到其他相公的堂屋中了。
礼部尚书孟阆听闻此事,惊讶了半晌。他转过身,看向与自己同屋的户部尚书王溱。孟大人眼珠转了转,道:“王大人,本官似乎听闻,那工部右侍郎苏温允苏大人今日也接了诏书,说是明岁要去西北监察西北军情?”
王溱正在品赏一块透彻湛白的美玉,他好像看得入了神,没听见孟阆的话。
孟大人在心中骂了句“不知又是从哪儿贪赃枉法来的宝玉,可别被我抓着你的把柄”,接着他屈指敲了敲桌子,又道:“我记着银引司是王大人执掌的吧,也在幽州。唐大人要去幽州,苏大人也要去。莫非苏大人和唐大人是一起动身去往幽州城?”
王溱这才放下品赏美玉的手,他抬起眼,看向孟阆,接着笑了。
王溱:“我好像没听说过苏侍郎也去?”
孟阆:“也是今日才接到的圣旨。”
王溱:“孟大人甚为礼部尚书,对工部的官似乎关切得很。”
孟阆:“嗯?”
“对徐相公手下的中书舍人,也无比关心。”
“……?”
“方才谈起银引司,孟大人亦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等会儿,王子丰,我何时对银引司如数家珍了。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孟阆一点都不想和银引司扯上关系。朝中百官,每人都银引司都有一些猜测,孟阆也不例外。虽说他不知道赵辅设立这个机构到底是为了什么,但必然是要做什么大事的。所谓好事轮不到他,坏事他压根不想沾上,礼部尚书孟大人向来不乐意管这些麻烦事。
王溱将美玉收起,他站起身。下一刻,屋外传来官差敲锣、汇报时辰的声音。
到时间下衙了。
王溱认真地看了孟阆一眼,深深作了一揖,发自肺腑地感慨:“孟大人委身于礼部尚书一职,屈才了。”说完,抬步就走,留给孟大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孟大人一脸懵逼,等到王大人走没影了,他才反应过来。
“等等,王子丰那是在夸我?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腊月下旬,临近新年,官员们纷纷休假了。
唐慎今年又没有回苏州过,因为他接了圣旨,明年开春就要去西北。这一年的除夕,一家人在细霞楼吃了饭。前几个月唐夫人特意从姑苏府来了盛京,为唐璜结发贯笄。
唐璜年满十五,是个真正的大姑娘,可以婚配嫁人了。
按理说这事该让唐璜回姑苏去办,但唐夫人亲自来了,唐慎颇有些过意不去。
唐夫人笑道:“知晓你们忙,我这大半辈子从未来过盛京。如今走一趟,也正好瞧瞧姑苏府以外的风光。”哪怕是唐夫人这样的大家闺秀,一生也没离开过姑苏府。
如今过了除夕夜,唐璜给唐慎敬酒:“轮到哥哥要加冠了。”
姚三也道:“小东家是三月的生辰,原本该在盛京办加冠礼,可二月初您就要去幽州,恐怕这生辰宴是办不起来了。”
唐慎:“等我回来时再办也不迟。”
不仅姚三注意到唐慎要在幽州城度过自己的加冠,新年初始,唐慎去傅府拜年事,傅渭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傅渭近来在翰林院编纂书籍,人消瘦了不少,但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他皱着眉头,摸着胡子:“这倒是个问题。”
唐慎笑道:“先生多虑了,待学生从幽州回来再办,也是不迟。到时还得请先生做我的大宾,为我举行冠礼。”
“这是自然。”
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及笄。
冠礼时,需要有一个大宾做主持人,一个赞宾做协助人。如果放在其他人家,大宾向来都是加冠者的父亲,赞宾常常请加冠者的老师担任。可唐慎的父亲早早病逝,加冠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傅渭,而赞宾的话……
唐慎道:“我想请子丰师兄做我的赞宾。”
傅渭道:“赞宾是你的良师益友,是你的长辈恩人。由子丰来担任,也是合理。只是这事你可得和他说一声,做赞宾不是件小事,是你一生之大事,也是他一生之大事。若是他不愿意,为师也无可奈何。”
“是。”
给傅渭拜完年,唐慎并没有直接去找王溱,因为王溱今年回金陵府过年了。
从傅府回到家中,唐慎忽然觉得好像有点冷清,似乎少了什么。仔细一想,他不由失笑:“我过去这几年竟然都是和师兄一起过年的!”
可不是,唐慎不回姑苏府时,王溱也都留在盛京。唐慎唯一回了姑苏府那次,王溱也回金陵了。于是两人在琅琊王氏碰到,唐慎还与王溱抵足而眠,同榻而睡。
今年一下子没了王子丰的存在,唐慎感觉浑身不舒服。
又过了十日,王溱从姑苏府回来。听说消息,隔日唐慎就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给王溱拜年。
王溱让管家收下礼物,同时又将自己从金陵府带来的东西送给唐慎。唐慎的书童收下这些礼物。
王溱开口便道:“听先生说,小师弟想请我做冠礼的赞宾?”
唐慎心里“咦”了一声,怎么回事,听王子丰这语气,怎么好像不那么乐意给他做赞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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