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谭美欣发现,正是因为那一场突然横生的车祸。钟宇开车送温媛去s市,车轮胎却忽然失灵,蓦地岔出了高速车道。被发现时,彼时车内的场景却是钟宇整个儿地把温媛护在安全空间下。
谭美欣赶到医院后,整个世界如同被打破了,这中间的相生相杀就不冗诉。钟宇车祸后成了植物人,谭美欣除却每月27号自己开车来看看,其余的都不准备再原谅他。这两年一直是温媛寸步不离地服侍着,去年中钟宇转醒过来,并在年底逐渐恢复了身体机能,但却失忆了,因而情绪时常消沉。
谭美欣更是绝不会带仔仔来看望他的,只有大少爷钟洲衍,每隔一两个月来看一次。
钟洲衍应道:“学习还好,应该是去斯坦福大学。仔仔最近跟大姨去埃及了,大约冬天回来。”
听着好高大上,许鹿鸣听不懂。她正蹲在草坪上逗着一只毛绒小狗,她今天因为不知道要见的是谁,穿得比较规范。一件浅红连帽卫衣,搭着牛仔裤,黑亮头发用手巾系起。阳光下少女脸色姣好,唇瓣嫣红,笑意一点肆意,一点盎然。
钟宇看见,不由问道:“那是你谭家的表妹吗?”
钟洲衍没直接回答,只说:“雁辞的补习班同学。”
钟宇便对许鹿鸣温和笑道:“仔仔没有朋友,你多照应下。”对这小姑娘的印象却是甚暖的。
“会的,钟叔叔。”许鹿鸣点头应。
出别墅十一点多了,路上钟洲衍开着车,许鹿鸣好奇问:“你爸爸他怎么了……那个女人又是谁?”
钟洲衍语调清冷:“车祸。情-妇。”
记忆中一闪而过的一幕,似略有人影从车前晃过,彼时他正赌气,未曾分心关注,却不料几天后便传来父亲躺在病床的消息。
少年浓密眉宇凝着,仿佛化不开的结界。
许鹿鸣这才了解,为何那次吵架钟洲衍一提起他父母的关系,谭美欣能气得甩他一巴掌。
她就有点心疼他,轻声嘀咕道:“……可是听说你爸爸以前很宠惯你妈妈。而那个女人,好像怀孕了。”
钟洲衍脸色阴沉:“我妈不会让她生下的。”
——
谭美欣那种执拗高傲的女人,她有多爱钟宇谁能知道。
许鹿鸣默默腹诽:但你奶奶会啊。老太太不是每个月都给她发放着体恤费?
不过没敢说。
“很奇怪吗?”见她发愣,钟洲衍侧过头,扯了扯嘴角:“在几个家族里,这只不过是件寻常的事。将来我也会成为那种人。”
如果娶个为了商业利益却并无感情牵涉的女人。
他说着这话,坐在方向盘前一身正装,仿佛依稀可见未来那个城府谋略,西装革履,在女人间运筹帷幄的商战精英。
许鹿鸣嘟嘴道:“你现在就已经是了……跟十个女生都接过吻。”
钟洲衍好整以暇地睨向她:“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在一起三个星期了,钟洲衍一点也没这方面表露。许鹿鸣脸刷地红起,倔强扭头说:“滥情的渣渣,我对你可没兴趣。”
钟洲衍冷笑:“真没兴趣?那在沈家亭附近巷子里,看人接吻看得关东煮都吃凉了的是谁?”
许鹿鸣不料他竟然有注意到自己,把人亲到都气息不宁了,他还能分神关注周边,这人真是可怕……但她只不过是因为总撞见他,一个贵气又高冷的优异生,对她而言充满陌生神秘感而已。
许鹿鸣就嘴硬道:“我只好奇,男生和女生的嘴碰碰,怎么能那么着迷。”
有着迷吗?钟洲衍可没感觉,但他和魏兰岚还是能继续相处的,只是她主动跟他提分手了。
钟洲衍哂笑道:“所以转头就去找那个游戏渣子,巴巴地凑着嘴往前送?可惜白送人家也不要你。”又添一句道:“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我更加没兴趣。”
许鹿鸣就知道,果然陆陈的游戏账号是被他玩废的。
在钟洲衍的胳膊上拧了一把:“谁猴屁股了,我觉得我嘴很美。你记着你的话,要是吻我了你就是条狗,是大蠢猪!”
可能对环境与人的适应力十足,常常熟悉了之后就不设防线,她的语气里不自禁带上娇蛮。
还从未有女生敢掐钟洲衍,对他使这种弱智愚蠢的性子。季萧萧那个事事拔尖冒头的角色,怎么会有这种样子的妹妹。
钟洲衍凝着女孩嫣红娇俏的嘴唇,却无来由的不愿反驳。快到12点午饭时间,问道:“时间还早,要带你去w市转转吗?”
许鹿鸣长这么大,还没出过h市,就同意下来。
钟洲衍方向盘打个转,在前头调转了方向。w市算是钟、林、施、谭四大家族的财团总部,也是有名的国际大都市,两个人在世贸国际中心附近的步行街停车,钟洲衍带许鹿鸣找了家餐厅,吃完午饭便去商场里闲逛了起来。
钟洲衍要给许鹿鸣买衣服,说过两周还要带她去参加个聚会,就她的那些着装根本带不出去。
许鹿鸣问他说:“钟洲衍,你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多少?”
她心里默默估了个五位数,不料钟洲衍清汤寡水道:“十万,想给你办张副卡吗?”
当然不要了,反正他的自动自觉,使她最近好像从没缺过东西。
结果许鹿鸣满怀期待地选购,钟洲衍却给她选了一条黑色的棉布长筒背带裙,和白色的线衫,一套两千八。这都什么啊,像一个桶似的,许鹿鸣被束得难受,这根本就不是她适合的修女风格。她是个不良少女,绚丽多姿。
她猜着他肯定又打什么坏主意,就跟上次的相亲似的,故意逮着她去出丑的。就站在电梯口,跟钟洲衍说:“我要换!”
钟洲衍却不允她换,眼里噙着促狭,胁迫道:“敢换掉,或是敢剪掉半片布,你就给我把胸-罩的钱也一并还上。”
许鹿鸣低头看长到脚踝的大黑桶:“剪掉你jj啊,真可恶。”
钟洲衍高挑身躯立在电梯上,不可理喻地俯看她:“女生可以像你这么不要脸吗?”
正自讽刺着,却看到一楼大厅里似有一道洁白的裙子掠过,身影纤清单薄,长发似缎一般垂至腰际。少年目光恍了恍,仿佛某些刻骨的感觉迅速回袭,待再要认真看时,却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