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本来十分了然,皇帝是有意撮合朝阳和意知哥哥在一起的,只是圣心时有反复,她逐渐瞧不懂,索性就避开关于朝阳婚嫁的问题。
“瑟瑟说的自然是,若是朝阳自己喜欢,便是个奴隶也愿意嫁。”圣上失笑:“她平日里嘻嘻哈哈的,但是若一旦拿定了主意,朕也奈何不了她,只能从别人身上入手。”
“奴隶倒也不至于,”杨徽音觉得圣上玩笑也玩笑得有些过头:“除非是卫青霍去病一类的天纵奇才。”
“或许不及,但也有封狼居胥壮志的英才,朕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妹婿,”圣上抚她青丝,只有夫妻间的脉脉温情:“瑟瑟,你这些时日在家,瞧着伯祷可好么?”
“我婚期在即,没怎么顾得上,不过我也千叮万嘱,要他好好读书识字,学习武艺,做阿姐的,也就只能做到这份上,将来有多少福气,还得瞧他的本事。”
圣上忽而问起她家中人,杨徽音也只觉皇帝是有心要提拔,轻声笑道:“郎君,不必这样一人得道,就忙着拽扯我一大家子,他现在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连鸳鸯都不爱和他亲热,你就别费心了。”
随国公府败落的时候关起门来过日子也就是寒酸了些,显赫起来也没必要这样如直入九重的烈火烹油,她不愿意多嘴,像是唠唠叨叨的贤后一般,对君王的私心进行指摘,冷了他一片热切心肠,只从他怀中轻轻挣脱,跪伏在他膝上。
“郎君为我画一个浅些的眉,好不好?”
她莞尔道:“郎君梳头发梳的不好没什么,可你总来画我,技艺倒是不错,比伺候我的宫人还好。”
圣上想起婚前闲暇时总为她作画,或坐或卧,各有情态意趣,执了眉笔道:“瑟瑟做了新妇,也该有新画了。”
她柔声应了一句好,再未说起家中的事情,两人极快地用了晚膳,内侍引皇帝去浴间,杨徽音要宫人替她挽一个紧些的发髻,防止少顷他压到自己的发丝。
新婚就算再累,也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只是冬日昼短夜长,天才有些蒙蒙的暗,里间便传来帝后消遣时难以自制的声音,宫娥们好一阵面红,然而这一回时间却不如外人想象的长久,圣上唤人进去研墨铺纸,为皇后作画。
圣上虽然并不否认自己在这事上的热衷,然而细水长流,夫妻之间也总有更有趣的事情来做,服侍她得了快乐,又残存几分活泼时就可以鸣金收兵了。
只是她懒懒的不肯起身,肌肤仍留存些敏锐触感,很留恋回味这样的触觉,甚至连擦洗也不愿意,只肯没骨头地卧在榻上,叫他画自己卧态。
圣上画的最多的便是她睡美人的姿态,有时候憨态可掬,有时候又醉眼朦胧,毫不在意外物的洒脱与可爱,但主要是因为这位杨皇后并不愿意被人一画就是几个时辰,圣上也只好选一个她尽可能喜欢且容易维持的样式。
如今她将少女发髻换成新妇的头,又才受了他的宠爱,如花枝一般侧卧,不住轻颤,半掩帷幔里倾泻的媚意几乎叫皇帝不能下笔。
——只是那样的一下笔,便觉得心里已经有了许多邪思杂念,不可遏制。
杨徽音很享受这样缱绻过后的脉脉情意,想他再往后可能很难有这样芙蓉帐内苦早朝的正当借口,便也舍不得去睡,兴致勃勃地半侧卧,微微探出,纤长手指勾弄帷幔的穗,和他出主意。
“郎君,不如就画海棠醉,取只恐深夜花睡去之意,”她又道,“可惜冬日里海棠搬过来倒麻烦,不如就做云屏娇,早朝没有旁人还好,没有郎君可不行。”
人说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别人的郎君或许偶尔有一两日可以不必早朝,但她的郎君是必然要去,也只剩下她一个独自回味良夜。
圣上却笑:“瑟瑟才做新娘,就想做怨妇啼妆,不怕意头不好?”
她却固执,觉得很有意思,“人说缺什么才想玩些什么,我不缺郎君的疼爱,偶尔有一次强自哀愁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
圣上拿她无法,便遂她心意,笑道:“那瑟瑟哀怨好了。”
自然纱帐里的女子神态做作与否,主要还是看绘图者的比例,圣上满心欢喜柔情,替她作愁图,也觉出几分对女孩子伤春悲秋的好笑,只是低头片刻,忽然听见帐中惊呼,才被唬了一跳,顾不得半纸构思,急忙进去查看。
杨徽音本来也瞧过许多风月话本,自己偎在暖热帐中,自顾自幻想出一出哀怨的戏来。
她幻想着郎君早起上朝,怨恨又留恋两人窃窃私语亲昵的温暖,忍不得取了和夫君相去不远的融器等来,排解贵夫人的无聊以及对去上朝官员的思念。
然而她也只有纸张上的经验,小铃忽然发出急促乐章,将人吓得手足无措,珠泪盈眶,惊慌失措的神情被正过来查看她哪里不对的圣上看了个正着。
圣上在与她合房前也看了不少书册,虽然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大胆,但是心头醋意起来,神色便冷:“瑟瑟觉得朕服侍你不如它好?”
李兰琼送她这些的时候也说可以挑起男子醋意,圣上今夜怜惜,弄得她今日十分有捣乱的活力,也完全没有难受的感觉,有几分想要作死的心,然而一瞧见郎君的目光,凛然生威,忽然就发怯了。
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瑟瑟发抖,除却害怕,也是那东西祸害得人没法不发抖,羞愧地开口欺瞒道:“那个快要留不住了,我想有点可惜了,不如堵起来,万一就能有孕了呢?”
圣上未必信了她的说辞,然而却被气笑,去抚触她面孔:“瑟瑟怎么这样贪心,一两回便要有孕?”
“有些事情贵精不贵多,也不是郎君越勤勉,我怀身就越早的……”她努力地辩解,却不自觉感觉到危险,声气越来越弱,将自己缩成一团,轻声哀求道:“圣人,我不敢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以后不当着郎君的面。”
久别重逢的劲儿过了,大约还是温柔缱绻多些,皖月与何有为以为今夜或许已经没什么事情,然而圣上为皇后作画只是过了一会儿,里面忽然惊天动地起来,叫皖月都有些想启开一点门,看看是怎么了。
然而圣上身旁的近侍却不赞同,安抚这位皇后亲近的婢女,想来里面一时半刻不会唤人,不妨随这几个老滑头一起,吃几块茶点。
皖月也很放心皇帝的人品,觉得或许是圣上在呵痒,娘子最怕这个了,口中尚有点心渣,饮了一口茶感慨:“娘娘自从服侍圣上以来,还没哭过这么大的声音呢!”
……
杨徽音晨起时有些蔫哒哒的,圣上要真的生气起来,只是不言不语地办事,虽说蛮横也有蛮横的乐趣,但是长长久久下来,她也觉得捱不过,夜里便叫人加了炭盆送进来,把能烧的都烧了,说了好多甜言蜜语,才把郎君哄住。
只是那可爱的金铃却被皇帝收走,次日晚间便打成了细细的手链给她,气得人直接丢进了箱笼最底层。
两人虽然偶有吵吵闹闹的时节,更多却是蜜里调油。
帝后两人的起居更似寻常的夫妻,也延续了上皇与太后的传统,皇帝久居皇后的立政殿,平日里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军务,也是一同拿到立政殿办理,只有需要面见大臣,才会往紫宸殿去。
但是这个档口,又有谁会不知趣,拿不是那么十分要紧的国事来讨皇帝的嫌?
皇后十二月廿日入宫,廿四日圣上便重新早朝,可是过不了几日又是年节,皇帝只上了一回朝便免了年关前的一遭,只留待正月初一大朝拜。
算来,若没有年节宫宴,圣上与皇后近乎是在一起寸步不离了十日。
永宁十年,圣上便是三十又一的年岁了,在这之前,宫中庆贺过九次没有皇后的年节,然而这一次立了皇后,原本也是宫中的熟人,可是禁庭气氛,却完完全全地不一样了。
虽说两人也不是婚后才尝到了周公之礼的妙处,然而或许是名正言顺,又不必考虑避子的事情,几乎夜夜都会叫水,在这些事上比毛头小子还要贪。
仿佛是迫不及待地弥补前世今生的种种亏欠,杨徽音每每觉察到他的激动,虽然偶尔有些艰难,然而心中偶尔也难免怜爱与感动,又被他引得神魂颠倒,也就随自己的郎君去了。
闲暇之余,两人偶尔也会继续坐在一起读书写字,她临摹圣上的字已经几乎可以乱真,就是叫大部分的臣子来看也没什么破绽。
皇帝并不避讳与她说起政事,甚至比之前两人说的还要更多更艰奥,有叫她干政的意思。
她亦不推拒,学着郑太后的模样偶尔对政事也进一二建议,圣上若觉得有理,就会欣然采纳,若不喜欢,也只是笑笑她孩子气得天真,从不挫伤她的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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