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槐没想到她会这么想,好啊,你护着我,我护着你,咱们相依为命,照样过的风生水起。
阿兄,我不吃醋了。阿兄哪怕娶了妻,也没人能替代我在阿兄心里的位置。
姜槐眼里绽开笑,对,没人能取代你。
阿兄,我好困
睡着了的阿瓷容颜天真,姜槐将她放平在软榻,细心为她脱了鞋袜,放下卷帘。
八月份,算不得凉爽,空气里含浑着闷热。姜槐想了想,走出门去。回来时,屋子里多了盏冰鉴,冒着凉气的冰块驱散丝丝热意。守在榻前看了会,姜槐含笑着往院子槐树下乘凉。
簌簌捏着一枚棋子坐在棋盘前,见她过来,调笑道:舍得出来了?
姜槐没觉得她语气有哪里不对,点点头:阿瓷睡着了。
你让她睡在你榻上?簌簌指尖一颤,差点没拿稳棋子。
有什么不对吗?我与阿瓷自小便睡在一处。
砰!棋盘被簌簌一掌拍地棋子乱颤,姜槐终于意识到不对,簌簌,你做什么?她看了眼主屋,提醒道:小声点,阿瓷睡着了。
簌簌被她气的心口疼,阿槐,男女有别你到底知不知道?
可我不也是女子嘛,好了,消消气。
姜槐一味赔笑,簌簌也不好揪着不放。但她还是强调道:你把捡来的妹妹当宝,可你别忘了,她一日喊你阿兄,你就一日不能越了礼法。你不在意,那她呢?你女扮男装无所顾忌,阿瓷到底是要嫁人的,让旁人知道她一个青春貌美的小姑娘睡在长兄榻上,会怎么想?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她思量思量!
那句捡来的妹妹,姜槐听着刺耳。
心知簌簌皆是好意,她沉吟道:簌簌,阿瓷不是捡来的,阿瓷是老天赏赐的珍宝,我与阿瓷自幼如此相处,若礼法连这些都要管,那礼法存在的道理在哪?心清则身正,为何要管旁人怎么想,为何要为了无关紧要的旁人将阿瓷推开?阿瓷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簌簌,你大概不是很懂相依为命四字的重量。
苏簌簌被她大胆发言惊着,又被她眼里的不解刺痛,她道:你要害她被人冠上不顾廉耻勾搭长兄的污名?
姜槐温和褪去,凉薄一笑,薄唇轻启道:若真有那日,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权势不够重。
你我竟不知你这么霸道簌簌被她一身气势逼得倒退两步。面无表情说出这番话的阿槐,冷漠傲然,不怒自威,那隐在眉梢的锋芒,是她从未见过的锐利轻狂
第007章
光穿过层层叠叠的绿叶,一点一点被吸进那双深邃的眼眸,气氛僵滞。
印象里,这是姜槐第一次以强硬的口吻和簌簌对话。簌簌是没错的,她不知过往发生了什么。想通此节,一下子释然,面色缓和,露出明媚的笑。
冷漠被温暖驱散,那个熟悉的阿槐又回来了。
苏簌簌算是领教了心上人的另一面,不欲让此事横亘在两人心头化作一根利刺。她伸出手握住她修长的指节,温柔道:好阿槐,不恼了好不好?
没恼。姜槐扬起笑脸:是我错怪了簌簌。
那咱们回禹州城就替阿瓷妹妹相看人选吧!婚姻大事轻慢不得,否则选了那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受苦的还是阿瓷。
相看人选?不懂她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想到阿瓷的确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姜槐点头:好,等我和阿瓷商量商量。簌簌,哪天你有了喜欢的人,千万别为我委屈自己,我不指望你这辈子替我挡在前面,若有合适的,你直言便是,我放你走。
阿槐是在赶我了?还是说,不想为我赎身了?
没有的事。姜槐紧张道:你不要平白冤枉我,你待我恩情并重,我哪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
簌簌用力握住她的手,阿槐,我信你。
暮色四合。
云瓷一觉醒来脑子昏沉,意识到身在何处,咬了咬唇,莫名有些羞恼。阿兄就这么任由她睡在他榻上?她没在梦里喊阿兄名字吧?
门吱呀一声响,看着妹妹倒在榻上纠结可爱的小样子,姜槐心软成一片,望了眼冰鉴内化得差不多的冰块,走上前来,指腹从她小脸划过,问道:脸怎么这么烫?
见是他,云瓷低呼一声埋进被子,眨眼把自己裹成粽子。
姜槐哑然。
几年没见,她家阿瓷竟养成了别别扭扭的性子?
她冷着脸,酝酿好说辞,施行长兄的权柄:阿瓷,起来。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容置疑,云瓷乖巧的从被窝探出头,把自己从胡思乱想里拯救出来。姜槐弯腰为她穿好鞋袜,不解道:躲什么,和我生分了不成?
话卡在喉咙,没敢瞪妹妹,她盯着云瓷发间金钗,笑意轻轻浅浅的流淌开来:虽然你长的好看,可也不能赖在阿兄床上别别扭扭不肯下来啊。女孩子举手投足要大气,莫要扭捏,学那小家子气。
云瓷眨眨眼,很委屈,反问道:阿兄你在说什么,我哪有赖在你床上不肯下来?
那就当我冤枉你了,不过阿瓷,女孩子家
当?不是当啊,阿兄分明冤枉我。
阿瓷。姜槐认真道:先听我说。
哦。
半刻钟后。
云瓷脸上红晕一寸寸淡下去,耐心听姜槐说完,她轻抬下巴,跺了跺脚,越想越恼,忍着委屈道:阿兄根本不明白女孩子的心,不仅冤枉我还教训我,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不想理你。
姜槐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她家妹妹何时胆肥成这样了?敢冲她跺脚,还不想理她?她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吗?她说错了吗?她不疼妹妹吗?她欺负阿瓷了吗?阿瓷为何跑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姜槐猛地回过神:阿瓷跑了?完了,她把妹妹气跑了!!
花圃旁,等了一会儿不见阿兄来追,原本只是恼羞成怒的阿瓷这下真的恼了。
她没想过在阿兄榻上睡,女儿家脸皮薄,她不明白,为何阿兄能针对此事一脸严肃的教训她。
决定不理阿兄的云瓷红着脸往房间跑,想起阿兄俯身为她穿鞋的画面,甜蜜涌上心头。一会恼他,一会觉得他好,反反复复就连云瓷都惊讶自己情绪多变。
为什么,为什么一碰到和阿兄有关的事,她反应就变得不正常?这根本不像她啊。
那没有阿兄陪伴的时候,云瓷是什么样的呢?
云瓷认真想了想,眨眼,什么害羞,什么恼怒,统统不见了。顶着张神情寡淡的脸,清清冷冷地走了。
走出两步,暗道:阿兄是瘸了吗?怎么还没追上来!
再走出三步,疑道:阿兄不会真出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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