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头顶多了把遮风挡雨的铁伞,如铮铮铁骨的铁血将军,便更衬得云瓷手里的油纸伞娇羞柔弱如经不起风雨的小可怜。
念儿看得瞠目结舌。
直到两人并肩行过一段路,她这才一拍脑门疾步追上去。
了不得了,小姐被人当街搭讪了,这书生怎么看都不觉得有好心眼,小姐这风流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丫鬟顾自跟在后头发愁,大铁伞下,云瓷笑得温柔娴静:书生这一身白衣,矜贵雅致,怎么,要去见心上人?
俊书生笑了笑:是啊,怕我心里的小姑娘雨天找不到回家的路,特别赶来送她一程。
送到了吗?
正在送。
哦?云瓷眸子泛着点点清光,叹息:我倒听不明白了。
书生握伞的手很稳,肩膀不经意挨着小姑娘侧肩,时不时轻轻擦过,惹得人芳心乱颤。
小姐想什么时候听明白,都可以的,我等得起。
云瓷莞尔:阿兄又在调皮了。
起初她忧国忧民想着心事,是真没认出阿兄。可等她从心事里走出来,只消看上一眼,便识破此人真身。
上次伪装成店小二,这次易容成俊秀书生,阿兄这法子百变离奇,扮什么像什么,实在令她惊叹。惊叹的同时却也贪恋这份情趣。
小姐在笑什么,有什么开心事吗?
云瓷不敢抬头看她,轻声道:在笑一个傻子。
傻子?书生扬唇:因情而傻,那是痴啊。
云瓷红着脸捏着锦帕,心思活泛,她是说过新年之前不准阿兄出现在她面前,谁成想阿兄倒玩上瘾了,随随便便换张脸就敢随随便便出现在她面前。
眸光掠过那精致秀美的缠金袖口,她默默收回方才那句话没有随随便便,阿兄是特意打扮好才来的。
看了眼外面雨水泥泞的街道,云瓷又想笑了:阿兄还真不怕麻烦。为了美,竟什么都顾不得。
雨天两人走得极慢,慢到念儿一不留神就会越到前面去。
然路总有尽头,柳府大门外,书生怅然的呼出一口气:到家了。
云瓷轻轻嗯了声:多谢公子一路相送。
那我走了?
嗯~
姜槐委屈的看着她:我真走了?
云瓷噗嗤笑了出来,眉眼柔情流转,从怀里取出一方绣了字的锦帕,快速塞到她手里,转身,步履急匆。
等姜槐反应过来,人已经踏进家门。
垂眸看着锦帕精心绣着的白首不离字样,郁结了大半日的心情忽然晴朗。小心将锦帕贴身收好,撑着大铁伞,她不由想到:阿瓷,是怎么识破她的?
思来想去总没头绪,她易容术极好,自认没有露出半分破绽,这次出门连衣服的熏香都换成兰花香,唯一的说法,大抵是阿瓷越来越聪明了。
她笑着折身而行,大铁伞在她手里稳稳的。走的并非回藤萝街的方向,姜槐眼里喜色微凝,抬腿迈入拐角。
今日,她想见一个人。
第061章
红砖绿瓦,逼仄的小巷弥漫泥土味,姜槐目不斜视走在其间,雨水打湿鹿皮长靴,修长笔直的腿迈开,灵活巧妙地避过一道道坑洼,像只慵懒看起来不大好招惹的白猫。
一身白衣,哪怕行走在阴雨肆虐的苍穹下,依旧白到发光,宛如谪仙降临。
墙角顽强生长着这时节如何也灭不尽的野草,路走到尽头,姜槐深呼一口气,抬手,轻轻推开那扇古旧破败的木门。
门发出嘶哑难听的声响,像风烛残年的老人喉咙里发出的拉风箱声。
姜槐鼻尖微酸,后悔今日才来。
妇人坐在屋檐下时不时和小童搭话,慈眉善目,一身布衣,简单朴素。哪怕容颜苍老,仍然给人一种岁月温柔的错觉。
小童忙得团团转,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鬼晓得大冷的天他为何还会出汗?
院子里满了积水,小童一人忙不过来,气急败坏道:哎呀,奶奶!您就不能闭嘴吗!好烦啊!
老妇人含笑闭了嘴,她的双目无神,二十年前瞎了眼,到如今早就习惯没有光的日子,阴沉沉的天儿她也没觉得哪不好,孙儿不爱听她讲故事,那她闭嘴就是。
话不经脑子的说出来,小童别扭地用手指戳戳腮帮子,赔笑道:哎呀,奶奶就这点不好,脾气太好了,我刚才那样不耐烦,奶奶应该训我一顿嘛~
委婉的表达了一时冲动的懊悔。老妇人浑不在意的摇摇头,也不再开口。
小童不知该说什么,于是更加卖力的干活。
院里的水再不疏通疏通,晚上睡觉都得防着雨水漫进屋子。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满院湿滑,一不留神栽倒如何是好?
手里挥动着扫帚,小童咬牙继续。没防备一只手忽然搭在他肩膀,他吓得一哆嗦,抬头,转惊为喜:大哥哥?
姜槐笑着应承一声:我来,阿瞳去歇息吧。
阿瞳三年前被送到小院,和妇人相依为命,一生最感激的人里面,除了奶奶,便是姜槐。他不知谁是姜槐,他只知眼前这人是救他性命给他温饱的好心大哥哥。
姜槐手握扫帚打扫积水,坐在屋檐下的妇人温温和和的脸色有一瞬惊变,她仓皇起身,尾音颤抖:是你吗?是你吗?
太过激动的缘故,差点一头栽倒。小童急急忙忙搀扶她:奶奶,小心点嘛~
老妇人哆嗦着唇:是你吗?是你吗?
她反复问这话,姜槐一言不发,顾自干活。
得不到回复的妇人瘫软地坐回四条腿的凳子:是你,肯定是你,你终于来了
大雨瓢泼,姜槐一手撑伞,一手干活,忙活了足足半个时辰。
她在小院挖了条不大不小的水渠,积水一旦过多,就会自动顺着这条沟渠流入外面街道。干完这些,她抬步搀扶过老妇人的手臂,一身俊雅白衣,气息温善:来,快请里面坐吧。
言语之间倒像她才是这小院的主人。
妇人一声不吭的任她搀扶,中途好几次想要婉拒,姜槐笑道:别拘束,多年不来了,此番暴雨肆虐,我来看看您过得好不好。
望着那一身洗至发白的旧衣,她眸光微黯:那些银子为何舍不得用呢?您还当自己是下人么?
老妇人指尖颤抖着:一日为奴,一生为奴,老朽本就是个背叛主人家的恶奴,哪值当公子厚待?
姜槐不以为意:这话说的不对,在我心里,您不是奴。以后这话不要再说了,我不爱听。
是。
姜槐沏茶,客客气气的递到妇人手心,提醒道:小心烫。
妇人欲言又止:公子来这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么?还是说被人识破了?
没有,还好。姜槐指节有节奏的敲在小茶桌:出了点不值一提的小事,心情不好,就想来看看您老人家。
她问:这地方住得还习惯吗?不如换个好地方?
不值一提的小事又怎会惹得心情不好?老妇人心思通透,待听到她提起换地方,顿悟:是禹州城住不下去了吗?公子无需烦心,老奴这就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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