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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看着楚怀瑾泪流满面的样子先是一愣,然后扬了扬嘴角,从怀中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倾身轻轻为他擦拭,是我忘了提醒你,这肉片中放了我们南郡特产的香料。你吃不惯的话,我以后让他们都不要放了。
说着,他就示意下人将那盘水煮肉片撤下去。
别呀!
楚大少重生回来快一年了,是一点重口味的菜都没挨到过,嘴里都快淡出了个鸟来了,这好不容易吃到口放了胡椒的东西,怎么能允许就这么被白菜口里夺了食。
别撤!楚怀瑾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出声道:我喜欢的!时间久了就好了。
然后他就听到身边的人笑了一声,似是语带深意地重复道:是呀,时间久了就好了。你就该习惯了、喜欢了。
楚怀瑾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封晏舟,才发现自己从不知何时起,竟是被对方半抱在了怀中。两个人如此亲密地挨在一起,他甚至都能闻到封晏舟身上淡淡的熏香味。
另他惊讶的是,这人身上的香气,竟与前世的封大摄政王惯用的那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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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他做楚少帝时的记忆太深刻,就算是相隔了两世,楚怀瑾至今还记得,摄政王身上那种特殊的熏香味道。
清透冷冽,又悠远绵长。
可在前世那个他强求来的长夜里,这香气混上汗水的气息,就变得如同火焰般灼热、浓烈,仿佛要燃烧尽他全部的神魂,将所有被撕裂的痛楚,也化成灵与肉都被满足的甘甜。
直到天明时,残香散去,他的,不对,是楚少帝的梦也醒了,迎来的是香气主人的鄙夷与震怒。
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摄政王见他的时候都带着审视戒备,再不给他任何近身的机会,更别说闻到封晏舟身上的气息。
可在楚少帝那时每晚的梦里,却总是有股冷冽香味萦绕不散,越是求而不得,就越是执拗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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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一时回想起前世的事,不由有些恍惚。
他身边的人却把他抱得更紧,近乎完全搂在了怀中,我前日让人用槐花与糯米做了些甜酒酿,现在应该正好发酵好了。怀瑾先喝上几口压压辣劲,再继续吃那肉片。
听到封晏舟的话,楚怀瑾猛得清醒了过来,再不觉得这厮身上的味道是怎养若有似无、愈发勾人,反而是浓重得令他有些心惊了。
他赶忙向旁边挪了挪,从封晏舟的怀里退出来,站起身,一作揖道:封皇叔,恕我失仪。
怀瑾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谨。封晏舟伸手将他拉着坐下,盛了一小盅槐花甜酒酿放到他面前,笑着说道:我不过年长你九岁,比你那太子哥哥还要小上一岁。怀瑾你总是叫我封皇叔,都要把我叫老了。
叔叔,你本来就老了好吗?!
等他到了二十二岁现代社会法定结婚年龄,封皇叔都年过而立,鲜肉变腊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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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再一次,对不起,有偏好的颜狗就是这么的苛刻。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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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个封晏舟不乐意被叫做皇叔,楚怀瑾就立马从善如流,恭敬地改了称呼:是,封王爷。
封王爷他摆了摆手,王爷什么的,怀瑾如此叫我,也太生疏了。虽然你我相识不久,但我的确对怀瑾一见如故,把你视作难得的友人。怀瑾不如就叫我的字,江远,好了。
楚怀瑾一愣。
江远这个表字是封晏舟族中一位长者为他取的,江远舟平,方能使得万年船,造就封家世代基业。
上一世的封大摄政王的字也是这个。
楚少帝把这两个字在心底默念了一辈子,却从没敢在封晏舟本人面前把它们叫出来过。
现在的封晏舟让他叫,楚大少却是不乐意说了。
那感觉就好像是,万一他真叫了,就会被强拉上了条贼船。
前世的封大摄政王的确是条安稳的巨轮,可这一世的晏舟还会不会是条平舟,可能也要看看他那位太子哥哥要幺蛾振翅点什么效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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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晏舟和楚怀宸两个幺蛾子对着扑闪翅膀,楚怀瑾总觉得这一世,他父皇可能活不到马上风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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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瑾正襟危坐,对着封大蛾子正色说道:多谢封王爷如此厚爱,但长幼有序,怀瑾万万不能恃宠而骄,失了礼节。
封晏舟与他对视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那怀瑾就还是叫我皇叔吧。
于是,你大爷依然是你大爷,他皇叔照旧是他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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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王府的饭,的确是丰盛又美味,尤其是南郡的那位厨子做饭多用香料调味,楚怀瑾不得不承认,这是他自重生以来,吃过得最舒心的一顿饭。
就算,他旁边还坐着一个总是没话找话、一直逼逼的镇南王。
唉,这个封晏舟怎么就不能像封大摄政王一般,讲究食不言呢?
想当初,封晏舟有时会同意留在宫中与他一同用膳,曾经的楚少帝也是个不长眼色的,每每都是欢心雀跃地说个不停,连身边的人究竟有多不胜其烦都看不出来。
偶尔的情况下,楚少帝也会得到一句半句冷淡敷衍的回应,那他接下来的半天都要开心个许久。等开心劲儿过了,他又开始想着下次能与他的摄政王相处时,该要说些什么。
后来,等他的年岁大了一些,也终于能读懂封晏舟的神色,在餐桌上的话就渐渐少了起来。
等到楚少帝最后的那一两年,他与封大摄政王同食时,往往也只是沉默地用着膳,不再开口言语。
哦,确切地讲,是他们这一对君不君、臣不臣的君臣之间,在那时,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大宁安盛帝说起来再尊贵,也不过是一具披着龙袍的木偶而已。
木偶,何必需要讲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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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当年如何,反正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了。
楚大少他总算有点体会到,他熟悉的那个封晏舟与楚少帝一起用膳时的心烦意乱。
可惜这两世都是他吃人嘴短,当初的封摄政王能用冷淡神色让楚少帝闭嘴,现在的他却不能喊他的封皇叔安静吃饭。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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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少本来以为吃完了饭菜、喝完了汤与甜酒酿,这顿午饭就算吃好了,没想到封大王爷拍拍手,就有侍女取来了一盘桃子。
五颗桃子垒在一起,个个鲜红水灵,比他的拳头还要大。
这桃子名叫四月鲜,是所有桃子中最早长熟的品种,只在我们南郡的最南边有种。
封晏舟说着,就拿起最上面的那颗大红桃,笑着递向楚怀瑾:放心,这桃儿子虽然熟得早,却甜得很,今早从南郡快马送来时我就先尝过了,绝不会酸到你的牙。
楚大少下意识地想了想被留在宫中的玉蝉,再看向封晏舟,只想说:太子不就是为了回应你那句北方物产不如南郡丰富,拿出了一盘南郡没有的樱桃和桑葚(买二送一的野草莓还翻了车)
叔,咱不争这口气啊,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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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藩王之首,一个是堂堂储君,为了句外卖差评干起来了你们幼稚不幼稚啊?!
二五仔、谍报机关不是让你们用来争这种没意义的气的,好吗?!
咱们三个里,究竟谁才是小学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