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女士笑的很好看,声音温温柔柔的劝说道:这有什么?你不是大哥吗?暂且让他们安顿下来吧,等晚上无忌来了,问问无忌如何说这次事件,更何况爸爸也不见了,大家现在就各奔东西算什么事儿呢?
顾文武意外的看了一眼乔女士,觉得乔女士有点奇怪,你现在倒是对他们好,可他们当初可没有一个同意你进我们家的门,你这是?
我怎么?毕竟都是一家人,都是你的弟弟妹妹,就算我不说,你还能真的不管?
这话却是说到顾文武的心上了,他是不可能真的不管的,且不论父亲回来后会不会打断他的腿,光是外头人的议论就能让他抬不起头来。
顾文武到了这个年纪,很明白一些从前不太明白的道理,比方说钱或许不能收买所有人,但没有钱却什么人都收买不了。
再比如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文不成武不就,但好在生了个有本事的儿子,老来不至于饿着冻着。
不过顾文武忽然想起唱曲儿很美妙的叶荷来,这叶荷虽是男子,但扮上之后比女子更媚态十足,无比的风流有韵味,和他情投意合,不会骂他,不会瞧不起他,更是同他一块儿抽、大、烟,谁都不必说谁的坏话,是个妙人。
他原意是想要等老太爷去世后,就能自主整顿自己的后院,先休了童雨心,再扶乔念娇,最后把叶荷也搬到一块儿,大家一起住。
叶荷与现在的戏班班主签了十年的合同,要叶荷跟自己,不再登台表演,那么首先就要一大笔钱去赎人。再来叶荷似乎欠了一笔外债,也不知道多少,这里也需要他来出,可现在他没钱,家里的情况破破烂烂,实在拿不出手,仅仅苟活而已,只能考虑朝乔念娇伸手借钱。
顾文武长吁短叹认为自己家境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了,半分钱都不想掏,但找乔念娇借钱,乔念娇肯定要借的,得先不告诉她自己要钱做什么,把叶荷接回来当作朋友居住着,慢慢慢慢再朝乔念娇透露他与叶荷关系好了。
顾文武心想,等那个时候,自己和乔念娇、叶荷都住在京城,哪里也不去,顾无忌和顾葭肯定不会待在这里,他早便听说顾无忌有到外地发展的念头,所以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乔念娇就是有胆子也撒泼不了几日,他随便哄一哄也就过去了。
说到底,顾文武根本从来都没有怕过乔念娇,很有几次真想翻脸不认人,毕竟也没什么感情了,可无忌在那儿戳着,他想翻脸也翻不了。
听到乔念娇的这句话,顾文武心中并非感动,只是觉得自己很无可奈何,而一旁的乔女士却心里有些莫名的欢喜,觉得自己方才的作为真真很有顾大奶奶的风范,若是早二十年让她来这一回,或许顾家也不会这么排斥她吧,会都感激她,对她充满好感吧
这顾家人浩浩荡荡几辆人力车搬家,后面跟着一串儿的老仆,老仆们也拖家带口,因此便很引人注目。
白家两兄弟白可言与白可行正巧刚从府上出来,准备到店子里对各个经理与账房先生进行嘉奖,发发红包,说说来年的业绩目标,结果就瞧见顾家一大家子跟老鼠出洞似的排着队从这边搬到那边,乐得白可言喜笑颜开,一双瞪得圆鼓鼓的眼睛里充满乐趣,即便前几日被二弟揍出的熊猫眼还挂在眼下,但这不妨碍他看顾家的笑话。
嘿,这顾家终于破产了,我都还没有怎么出手呢,怎么可以破产呢?!哎呀心疼白可言一面说,一面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左右没有看见顾无忌这个晦气的人物,便又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弟弟道,你说,这偌大的府苑,被哪个狮子给吞了呢?
白可行白了大哥一眼,对这位大哥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说:难道不是你?
我?我要是吞了这个地方,我当即大摆三天三夜的酒席,并且还邀请顾无忌前来喝酒哈哈哈。
当真不是你?白可行一直以为顾家遭此劫难肯定有大哥在背后推波助澜,但这会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结果白可言还是否认,那么这件事的背后恐怕当真不是白可言所为,而是有藏得更深的幕后黑手在操纵这盘棋局。
白可行想来想去没有头绪,但他是知道小葭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的,所以他也就不管这些人的死活,懒得上前趟浑水。
白可言嘲笑过后,心情大爽,双手背在后头耀武扬威的好像自己才是赢家一样,一面笑一面说:当然不是我,我连顾老爷子要卖宅子的事情都是人家卖完我才知道,哎,可惜不过我调查过,坑了顾家的人是附近山头的匪首张家扛把子张天玑,从西边儿来的,野得很,上峰打了不下三回,都没能捉住匪首
不过奇怪的是这张天玑同江入梦、顾无忌也关系不错,我有瞧见他们三人狼狈为奸逛八大胡同。
现在这是翻脸了?白可言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应该是的,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交情,现在这个世道啊钱自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白可行听了这一番话,没什么感触,也早把看见顾家人的事情抛在脑后,满脑子只剩下自己今日没瞧见小葭的怅然,他方才出门前专程打电话去和平饭店,结果得知顾葭早早出了门,至今未归,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玩了,都不带他。
他长长地叹气,白雾从他薄唇里轻飘飘的扩散成一团雾气,心想不如去逛逛洋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时兴的玩意儿,直接买了送到小葭房里去。
他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人,等一分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他双手踹在兜里,转头看向一旁的人力车,扬了扬下巴,就对大哥道:你自己去吧,反正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
白可言回头鄙夷的看着成天只知道跑出去玩的二弟,真不知道上天是不是当真公平,给人漂亮的外表后,就会给一个愚蠢的脑袋,他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弟活脱脱就是个酒囊饭袋的代名词,除了花钱,满脑子就是一个男人。
你干什么去?又找你的狐朋狗友去?
白可行上了人力车,腿便翘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可言,同白可言相看两厌:逛街。
呵,可真行。白大爷讥笑。
走走走。白可行扭开头,懒怠看白可言那让人不悦的眼神,拳头一握,却是很快又松开,他和白可言前些天打架已经让他被母亲批评了一顿,再惹事可不好交代,所以还是眼不见为净吧!
车夫拔腿就跑,但坐在上头的白可行却稳稳当当,只偶尔晃两下身子,不多时就到了洋行街外头,他下车便顺手丢了一块钱给车夫,踩着崭新的皮鞋,径直走进最显眼最大的洋行里头,结果洋行的伙计们都仿佛是受惊的鸵鸟一般还低着头不知道在发什么癔症。
都死了吗?!白二爷暴脾气上来,一巴掌便把前台的玻璃窗子打得震天响!
经理恍惚着立马跑来,眼神里还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道:这位先生,实在是抱歉得很,本店现在打烊了
白二爷皱眉,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莽夫,只是看见明明里头还有客人说话的声音,自己来了却不接待自己,这等差别待遇可是他不能忍的!
怎么?是觉得本二爷买不起贵店的东西,还是成心为难我?里头分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你玩我?
不敢不敢!小人也是给人打工,可不敢随便得罪先生,只是里面确实有紧急事务,有先生已经包下本店两个小时,这先来后到的道理
哦那你直说,里头的先生出多少钱买你店一个小时?我出双倍,如何?我买你这店一整天。
经理是有苦说不出,心里畏惧那不明身份的陆老板,也害怕这位气势不凡的看样子就不好惹的爷们,正是两头为难之际,里头的人终于出来了!
gu903();白可行也一眼便看见从最里面换衣间出来的顾葭,他推开面前的经理,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刚要叫顾葭的名字,却是下一秒就看见了陆玉山,于是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只眼里电光火石般闪过阴冷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