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疯了。
他这样想,也对身边的新朋友霍冷说:你瞧见了?
嗯,瞧见了。模样清瘦,眼窝深陷的俊美青年霍冷微笑道。
我真是疯了才会听你的话,以为他会回心转意,以后再也不要和我提他了,我和他再无干系。陆玉山坚定的说,一切都结束了,我要回上海了。
霍冷:你是想当逃兵吗?
不是逃兵,是再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他将那个巨婴当作生命的意义,眼里看不见其他人,我就算把命给他,他也不会爱我。我这个人很独,如果不是完整的东西,我不要,更何况他现在厌恶我,我何必自找苦吃?陆玉山方才被霍冷撺掇着满怀期待地买了花,借着醉意,忐忐忑忑的站在楼下大声表白,自以为满是有诚意的了,他的微之应当会感受道他的诚意,他的悔意和他的爱意,然而事与愿违,顾葭当真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玩玩而已,人家当初所说迷恋你的肉体这句话,也并非情、趣而是事实,亏得他当时以为这是夸他身材好,心里暗暗欢喜。
陆玉山表现得格外冷漠,好像被那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的火苗,又恢复成了只爱金银、万事不管的陆七爷,而这一段感情也被他剥离出去,丢在和平饭店后院的那一滩泥泞水洼里。
霍冷却啧啧感慨着,说:你这是大彻大悟了?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如果当真没有感情了,你们这样的结尾当是应该反目成仇的,怎么不上去把他漂亮的脸蛋划了呢?让他即便和你分手,也找不到下一个男人。
陆玉山摇头,一点儿也不想再听见关于顾葭的事情,连名字出现在他的耳朵里,都像是刀割一样让他耳朵流血
霍冷见陆玉山这样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突然松了一口气,脸颊绯红的说:其实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方才我那样问你都是想看看你是否当真对那位顾三少爷断了感情,如今听你语气,是真的不想再和他复合,这样真是太好了!
太好?陆玉山幽幽的看向霍冷,对这位新朋友的感官渐渐由同是天涯沦落人变成了无法言喻的警惕。
是啊!太好了,我方才怕你不高兴,还不好意思说,现在我觉得但说无妨了。陆兄,我想去追那位三少爷,你同他在一起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人物?喜欢什么礼物和食物,不介意的话都和我说上一说吧,我感激不尽!
你什么意思?陆玉山顿住脚步,心脏空荡荡的被一场看不见的暗火烧光,他感觉自己说话时喉咙都在下意识地发紧,头皮紧崩,手脚冰凉却又胸膛滚烫。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见顾三少爷的时候觉得他连倒水的姿势都他娘的漂亮!霍冷眼里迸发出激烈的感情,橙色路灯将他照耀的仿佛要因为这一场一见钟情羽化登仙,我想我爱上他了,我希望他也爱我。
陆玉山冷冷道:不可能的,他除了顾无忌,谁也不爱。
不会的,我不一样,我一定会得到他。
得不到呢?
那就毁了。霍冷笑容骤然收敛,凝视陆玉山深邃的瞳孔,声音充满唯我独尊的专横残酷,如果我不能得到他,没人可以。
陆玉山听此话,一时间沉默得可怕,但很快他却说:随你的便,反正他和我没有关系了。
陆玉山说完,当真准备回自己陆家开的当铺去与两个手下汇合,他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了,明日便离开。
且不论他是逃避什么人才离开京城,还是当真放下了一切,准备回归正常生活,总而言之,陆玉山在回到陆氏典当行的那一刻,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从未感觉到过孤独的陆玉山又冷又饿,他摘下今日某人给他配上的装饰眼镜丢在门外面,一面进屋,一面吩咐在这里等候多时的弥勒与张小桥准备第二天离开。
弥勒彼时正和当铺里面的几个伙计一块儿打牌,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打牌,有人脚还踩在自己的凳子上,众人形象堪忧,全然没有什么大家族下人的修养,一个个儿倒是都像流氓一样。
听到七爷的话,弥勒立马跟过去,很没有眼色的问说:那七爷,顾三少爷呢?弥勒这些天为了七爷讨好顾三少爷,跑了不少活,私底下和张小桥在吃饭的时候很有一番推测,认为七爷这是铁树开花,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乱跳起来,有了人味儿,所以不管顾三少爷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当定他们的七少奶奶了!
可谁知道弥勒就这么随意的一问,却得来七爷一句不阴不阳的话: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弥勒心中一凛,转移话题:七爷,你怎么湿着就回来了?
陆玉山这回更是没有回答的意思,只道:别让门口的人进来。
弥勒与打牌的众人一齐回头看门口,门口鸟影都没有哇?但再怎么困惑弥勒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打搅七爷了,平日里七爷和大家伙都是兄弟,很照顾他们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插科打诨的话什么都说得,可一旦严肃起来,陆七爷就不那么好相处了,让人光是被注视着,便胆寒不已。
众人一时不敢再闹,收拾收拾桌子,都准备各回各房的睡觉去,可众人又见刚回了屋的七爷换了一身行头,擦干了头发又步履匆匆的出了门,与回来时的状态低迷相比,出门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凭空捡了几百万一般周身散发着诡异的欢乐。
弥勒等人在后面喊了七爷几句,也没有得到一个回话,张小桥见状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众人也没人敢跟上去,怕惹七爷不悦。
这厢一派莫名其妙,另一头的顾葭也正有些迷惘,思来想去无法判断准确,于是又追问说:他当真就这样走了?顾三少爷说话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棉质的长袍,坐在欧式白色靠椅上的时候,长长的袍子犹如奶油一般叠在地上,从长袍的分岔口处泄出一双没有穿鞋的交叠在一起的双足来,这双足的主人毫不客气的踩在对面顾无忌的鞋面上,手里端了一小碗菌菇汤,唇瓣被汤水打湿,正泛着迷人的光。
顾无忌手指轻轻敲在皮箱上,一面给哥哥布菜,一面淡淡地说:他若不这样走,就得被打一顿再走。
啊?
哥你莫要再装糊涂,我不是傻子,你瞒我个什么劲儿呢?顾无忌不高兴道。
顾葭知道弟弟说的是他发现自己脖子上掐痕的事情,抱歉地笑了笑,说:我是怕你冲动,找他麻烦,反正既然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我们就不要再和他有牵扯了,好不好?顾葭清楚地知道陆玉山和弟弟之间若是当真打起来,那么弟弟这一方绝对是讨不到好处。
顾葭之前在床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眼瞎看错了人,找了个会动手的粗暴的家伙,万分难过委屈,是想要在弟弟这里寻求安慰的,可一见无忌有要找人算账的苗头,顾葭又一丁点儿委屈都不敢表露出来,只怕无忌因为自己与陆玉山这个很是深藏不露的人结仇。
虽然他们好像已经有了龃龉。
gu903();顾三少爷心中叹息,很想当着弟弟的面发誓自己再也不找男人了,可一来与无忌谈论自己的恋情让顾葭很别扭,二来又觉得未来的事情无人能料,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将无忌永远摆放在第一位的态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