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葭总是不会和顾无忌作对,因此他稍作努力,努力无效,便算了。
陆玉山这时候却说:这个好办,我收养了不就行了?
顾无忌顿时眉毛都挑起来,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陆老板,你这是自找麻烦。
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大概是没有什么子嗣,这好歹是个儿子,你哥想要就留着,就当他是个玩意儿也好,你哥的那只狗可没了,换一个奶娃娃给他玩也算是补偿了。陆玉山做着善事,可话听起来却怎么听怎么可恶。
顾葭拧眉不悦道:他怎么能是个玩意儿?
陆玉山深邃的眼盯着顾葭,薄唇勾着一个浅笑说:好好,是个人。
陆老板要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那正好明天我就和哥搬出陆公馆,不然小孩子半夜哭起来,我们睡不好就糟糕了。多谢陆老板这些天的热情款待吧。
哪里哪里,公馆大得很,让厨娘领着那婴儿去下人房里睡就行了。
下人房里?哥,陆老板都这么说了,你觉得他养得好那小家伙么?
弟弟和陆玉山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顾葭一个头两个大,默默吃面,心不在焉的神游天外去,等回神过来,便一摔筷子,严肃道:好了!这件事本身就是件小事,不值得一直讨论,不要就不要,明天让唐兄过来接走便是,好好吃饭,不许说话了!
顾无忌和陆玉山两人立即偃旗息鼓,各自吃面,前者吃饭文雅,后者吃面简直跟喝一样,两三下用完,又来了一大碗。
顾葭如此表态,好像非常公平公正,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却是耍了小脾气,坚决不和心爱的弟弟睡一块儿了,一个人找了间客房,亲自照顾那小家伙,说是得让小客人宾至如归。
顾无忌本来不管顾葭,但半夜气得睡不着,便去抽了根烟,只抽了一口便掐灭,打算下楼将顾葭扛上楼来好生教训一顿,不过意外的是,他走到楼下客房,还未开门,便听得里面有人对话。
我没有生气,我真的只是想照顾他一晚上。这是他哥哥的声音。
瞎讲,没有生气你能跟顾无忌分开?陆玉山嗓音很低。
那是无忌讨厌他,他若不讨厌,我就在卧室照顾小家伙了。
你这么喜欢小孩子?
喜欢呀,最喜欢无忌的小孩子了,他若结婚,我想要他有四五个孩子,到时候家里多热闹呀。不过无忌的孩子和这个孩子是不一样的,无忌的小孩现在还虚无缥缈的活在我梦里,这孩子活生生的在我眼前,我怎能袖手旁观?
陆玉山顿了顿,说:怎能说是袖手旁观?给钱叫人照顾他不就结了?你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可绝不是那么简单,顾无忌之前和我谈过一次话,说你小时候饿坏了胃,所以吃食得精致,小时候受尽了欺负,所以缺乏安全感,现在大概还得再添一条
什么?不对,你们什么时候谈过话?还瞒着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见不得那么小的有缺陷的孩子,这让你觉得很像顾无忌,所以你没法不管。
顾葭愣了愣,说:瞧把你能的,你以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陆玉山笑了笑,反问:我是吗?
哼,陆蛔虫。
嗳,我在呢。
第212章212
陆玉山是在十分钟前踏入这间客房的。
原本他下楼来并不想做些什么,仅仅只是下楼而已,站在顾葭房门前也并不想做些什么,只是仅仅想要站在他门前而已,兴许是房间里面的声音勾起了他强烈的兴趣,又或许是里面某人哄小宝宝的歌声足够可爱,于是他长久的驻足,没能离开。
夜里的陆公馆总是显得格外阴森,偌大空旷的洋楼除却主人外,竟全是下人,这实在不符合陆玉山的喜好,他会幻想半夜醒来,无数仆人站在他的窗前,手里举着菜刀,而下一秒恐怕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会死人的,死很多人,第二天他没有仆人用了可怎么办?
因此陆公馆在陆玉山的管理下实行了下人晚上不许在主楼的命令,违者死了也就白死,反正陆七爷概不负责,他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坏人,死亡令他那缺少正常人感觉的思维品尝到愉悦,让他不轻易动手,却又一动手便一发不可收拾。
已经许久没有下地活动的陆七爷喜爱夜晚,黑暗有着他热爱的浓稠潮湿与静谧,和血液的味道相得益彰,既能够隐藏他自己,也能够让他拥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回忆梳理自己这段时间所作的所有决定。
他一步步的在脑海里复原自己自从遇见顾葭后,下的每一个决定,并反向推导一番,很想知道当初如果换一种选择会走向哪里。
这不是他的性格,他原本从不会想我当初若那样做就好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只会让他在思索的过程里吸取教训,再也不犯同样的错误,但对象若是顾葭,他的总忍不住犯同样的错,比如惹顾葭生气,故意逗对方恼羞成怒,这让他快活,打从心眼里澎湃着无尽的爱。
今夜是不同的,陆七爷明白,从顾葭下楼住的那一刻起,就有些信号朝他传来,就算是顾葭不经意发出的,那么也足够他为此前去接触试探,反正他如今已然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他和顾无忌暂且和平,所以虽然继续和顾葭这样不清不楚下去也不赖,但他不愿不清不楚,他明明可以得到一些东西的,那是顾葭给他留着的,今夜便是一个好机会,他会拿到。
门从里面打开的,顾葭并不知道外面站着人,他在屋子里一直抱着小宝宝转圈,转着转着,忽地想要出去走走,在客厅或者小花园里散步。
于是他开门,室内的光从顾葭打开门的门缝中犹如一道金丝逐渐拉宽,外头额头都抵在门上的陆玉山登时原形毕露,吓了顾葭一跳,顾三少爷紧紧抱着小宝宝,一时间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吓得僵硬在那里,待看清是陆玉山后,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嗔怪说:你站在我门口做什么?难不成是和你那位好兄弟霍冷没有商量好到底是进来掐死我还是进来非礼我?
顾三少爷牙尖嘴利起来,也不是盖的,显然还记恨自己被耍得团团转的蠢样,因此单独和陆玉山在一起的时候,口无遮拦,毫无好脸色。
陆七爷腆着脸幽默道:何须商量呢,我打算掐死他再非礼你。
哈顾葭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又说,说实话,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偷听什么?
陆玉山垂着眼帘,他比顾葭高一截,从他这个角度看顾葭非常漂亮,因此不管顾葭说什么,他都不生气:并非偷听,这是我家。
强词夺理。顾三少爷不悦,但却没有赶这人走,也不打算出去散步了,抱着小宝宝回了房间内,站在门外的陆玉山便顺势进去,并反手将房门轻轻反锁。
陆七爷靠近将小宝宝放回床上的顾葭,目光像是千万年没有受过洗礼一般,贪婪且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