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林早早双目失明,本是最痛苦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迁怒别人。

他学识丰富,为人温雅,脾气又相当的好,会逗人开心,说让人欢喜的话。沈舟心里不是没有起过涟漪,当林早早的身份被昭告天下后,他第一反应却还是退缩。

这样的人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沈舟也许会试一试,夫夫双方举案齐眉,做不到像皇帝和君后那般人人皆知,也可以让他人羡慕。

可是林早早是太子,能做到当今皇帝的几分谁也不知道。而他是一个手染过血的小哥,奶娘家那个恶霸,他后来特意打听过,被他刺伤后没过多久就死掉了。

他即便是真的和林早早在一起,他做过的事定然是要被摊在太阳底下的,即便是那恶霸罪有应得,但想要把他拉下水的人总会翻找到他做下的这些事,让他往日的所作所为都摊开,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遁形。

沈舟太了解自己了,他在无数个夜深人静之时剖开自己的心,把一切都看的分明。他羡慕过宫里君后,这大周的小哥没有人不羡慕君后的。

沈舟却知道,自己做不到如同君后全心全意相信皇帝那般相信林早早。

林早早日后会立其他妃子吗?他能有几分心会分到自己头上?后宫佳丽多了,林早早可会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他在儿时曾听过一种说法,说当初皇帝在争夺皇帝时,根本没有和君后提起这些事,直到先皇雪夜寿宴那天,皇帝才露出自己的心思,君后当时也是非常惊讶的。这么多年来,君后嘴上不说心里为此一直有个疙瘩,皇帝用了一辈子来和君后解释什么叫做心意不变。

沈舟也曾站在君后的立场上想这些,他想如果是林早早因为某件事隐瞒了自己,那他心里肯定会过不去的。

他总会想东想西,慢慢的消耗着当初那点救命恩情。皇宫、帝王,本就是普通人难以触及的人和物,他心中肯定会因为林早早的身份而时刻不安。

就如同他的父亲,无论再怎么喜欢自己的结发妻子,身边难免会有几个美人红袖添香。

当恩情被一点一点的消磨掉,那他和林早早之间还剩下什么?何况林早早的身份注定不能时刻陪着他,关心着他。

林早早需要大量的精力处理朝事,要操劳大周生计,他的猜疑多心在皇宫那样冰冷的地方,只会慢慢消磨掉两人的感情罢了。

沈舟觉得自己要是脑子混沌些,不想那么多,愿意放手一搏该有多好。可他偏偏想的这么多,把心肺都掏出来一点一点的研究着。

他的性子不适合在皇宫生活,更不适合林早早,他成为不了林早早的帮手,只会拖累这人。他自卑,根本不会也不敢相信林早早后宫将来只有他一人。

有这种想法,只会在相处中不断的索取,不能听到一丝流言蜚语,会让两个人因此伤痕累累筋疲力尽。

想到心里存放已久的心思,沈舟收回了望着林早早的视线,他目光幽幽的望着地面。

林早早一直看着沈舟,他觉得沈舟就像是绷紧的弓箭,随时都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松掉或者断掉。

林早早把笛子旁边的锦盒朝沈舟的方向推了下,锦盒贴在桌子上发出了吱吱的声响。这声响像是一个信号,让沈舟的心不由的收缩起来。

这是给你的。林早早说道。

沈舟抬起头,林早早把锦盒打开,里面装满了东西。

林早早把东西拿出来道:这些是银票、这些是地契、这些是房契。银票就不说了,什么地方都能用。房契有西境的,有京城的,地契京城附近有一些、西境都有一些,还有几个庄子。沈家的事,父皇已查清楚了,沈家也被重新打理干净了,家具什么的都给换了新的,和以前不怎么像,住着算是换个心情吧。

沈舟听明白了林早早这话里的意思,他不由的抬眼盯着林早早的眼睛。

林早早也没有回避他的视线,轻声道:我这个太子的命还是值这些的,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沈舟抿了抿嘴,他站起身掀开衣摆跪下道:太子殿下,沈家遭逢大难,只剩下草民兄弟二人。沈家没有男子,草民身为小哥怕是守不住沈家的家业,还望太子

你起来。林早早坐在那里说道:这件事我也和父皇商议过了。父皇日后会下旨,晓瑜四方,因沈家小哥救太子有功,认你为子,日后亲事自由,可招赘入府,延续沈家香火,祭拜沈家列祖列宗。

沈舟没想到林早早会为自己想这么多,他抿着嘴无言的望着眼前这锦袍宽袖之人。

林早早笑了下,眸中神色微暖,他道:我以前不是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我回到家中,定然要认你为兄弟的,现在这话还是算数的。

沈舟动了动嘴唇,最后他朝林早早深深拜了一拜道:草民多谢太子殿下。

他原本以为林早早还会逼问他什么的,未曾想自己把他想的太低了。这也是了,林早早是太子,怎么能想不清楚这里面的一切内情。

他任由太子救命恩人住在东宫之事发酵人却不出现,直到沈言病重迫不得已才出现,也就沈言相信他那方借口。

林早早怕是早就想明白了他的心思,不出现只是他自己不想出现。

沈舟心里在想什么,林早早都看的分明,那番试探沈舟表明了心意,林早早便不再逼迫。

沈舟抬起头后,他站起身道:阿言身体不好,我打算带他回西境养身体,那里他比较熟悉,想来心情会好一些。

林早早点头道:那也好,我会让御林军护送你们回去的,沈言的身体情况需要常年吃药。那里面有御医开的药方,你们回去照样准备着就是了。

说完这话,他把那锦盒拿起来递给了沈舟。

沈舟伸手再次感谢林早早,这一句感谢,里面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情。他心情很复杂,有点酸有点涩还有点难过但却又真心感激他的成全。沈舟想,他日后再也碰到像林早早这样的男子了。

在他接过锦盒时,两人的指尖无意中碰触了下,很快就分开了。就像两人的相遇,短暂的厉害。

沈舟抱着锦盒离开后,林早早站在房内,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双喜悄悄走到他跟前站着,双喜知道,这锦盒原本有两种命运的。

一种是现在这情形,一种是永远都不出会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早早低声道:我不是父皇,他也不是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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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捧着锦盒回房时,他把锦盒放在了桌子上,自己颓然坐在那里望着锦盒。

心里有些空荡,他知道自己接过了这些东西,就意味着日后同林早早真的成了陌路。心里是有些空荡的,可是却也不后悔。

怅然若失却是有的,他曾在林早早手心里写过无数个字。刚才,在明了双方都做出了选择后,在他跪下时,林早早避嫌没有亲自扶起他。

彼此连最后一点接触都没有了。

沈言同沈舟住的很近,在沈舟回来时,沈言便前来了,他知道林早早叫沈舟的事。

到了房内看着桌子上的锦盒,那锦盒材质一看就非凡品,沈言讶异了下道:哥,这是太子给的吗?

沈舟望着他点了点头,他把锦盒打开道:阿言,等过些日子,我们便回西境吧。

沈言走上前看到锦盒里面的东西,他眸子微微瑟缩了下,里面浮起一丝担心和惊恐,他颤声道:哥,太子他什么都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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