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挑起话头的婢子绣荷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夫人,婢子们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夫人也不必大惊小怪吧。”
“大惊小怪?我方才听你说得可是起劲儿的很呢!”晴初冷哼,恨恨地瞪着绣荷。
这个绣荷,自恃貌美,便总是高傲几分。听说在府中任职了五年,便总以为提督大人对她高看几分了。
“想是晴初姐姐听错了。”绣荷阴阳怪气道,就这么个夫人,她绣荷可不怕。
“你说什么话,有你插嘴的份吗?!”晴初顿时怒了,上前便是给了绣荷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轻,绣荷的脸颊顿时有些红肿。不过,一巴掌下去,绣荷的气焰也消了几分。
薛绾望着那两名跪在地上的婢女,心里却是说不清的涩然滋味。她不在乎自己在她们眼里是什么模样,她只是心寒为何所有人都忌讳宋彧的阉人身份。
她知道阉人算不得真正的男子,可宋彧不一样,他是这世间对她最好的人,她不愿让任何人诋毁他。
“我不管你们说些什么,宋彧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不许你们侮辱他!”薛绾抿唇,一向水润娇软的杏眸此刻带着几分肃色。
二婢子被薛绾惊到了,想着平日里觉着夫人性子软,也从未见过薛绾肃色的模样。
“夫人,她们怎么处置?”翠黛抬眸问道。
“自己下去领二十个板子。”薛绾冷声,终是没下狠心。
二人微愣,明面谢罪,心中却是嫌薛绾罚得重了。
见那两婢子还没起身,晴初疾声道:“还不滚下去领罚!”
二人闻言不情不愿地起身,忽听门外一道冷声。
“站住。“
薛绾闻声抬头望去,顿时杏眸一亮。
只见宋彧身姿颀长,长身玉立地站在门外,清隽的面色微冷,见到薛绾时骤然变暖。
双臂张开,宋彧对薛绾敞开了怀抱,小姑娘见状立刻就一团扑向了宋彧的怀里。娇软的藕臂紧紧环着男子劲瘦的腰身,瓷白的小脸蛋娇气地在宋彧胸前的衣襟上胡乱蹭了蹭,娇里娇气的紧,可被小姑娘缠着的宋彧却是受用的很了。狭长的凤眸罕见地在众人面前半弯着,修长的手指顺了顺少女乌黑柔软的青丝。
“今日怎么回来的怎么早呀?”薛绾仰头,娇声问着。
“陛下身子不适便早早退朝了。”宋彧温声,方才还温和的墨色眸子此刻斜睨着站在膳房的那两个乱嚼舌根的婢女。
绣荷顿时脊背发凉,却又不甘心地看向宋彧,故作楚楚可怜道:
“大人,婢子只是与绿琼说了几句话,可夫人却不听婢子解释,便要婢子和绿琼去领二十板子,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啊。”
绣荷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抹方才那刻意挤出来的几滴泪水。
“而且,晴初姐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婢子一巴掌,婢子可真是万分委屈。”绣荷抬眸,故意扬起了那微微红肿的半张脸,模样甚是委屈。
她就不信,她都在府中待了五年了,难道大人还不信她的话,反而去信一个才嫁过来几个月的名不副实的夫人吗?
绣荷想着,一边轻蔑地看向了薛绾。
第40章为何(二合一)
绣荷这厢还暗自得意着,殊不知听了她一番话后,宋彧的面色却是愈发冷了。
“大人,您可得替婢子们做主。”绣荷故作垂泪,神貌皆是委屈。
“你少胡说了,分明是你们在背后污蔑夫人!现下还装什么可怜!”翠黛被绣荷的无耻给惊到了,立刻上前驳斥道。
宋彧闻言嫣红的薄唇微勾,修长的玉指微屈,轻轻顺了顺了薛绾额际的碎发,凤眸却是抬也未抬的懒散。
“林夏。”宋彧嗓音淡漠,面色不惊不扰。
“大人有何吩咐?”林夏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这二人交由你处置。”
“诺。”林夏朝宋彧作了一揖,“大人尽管放心,奴才定处置的妥妥当当。”林夏说罢,低声笑笑,看向两个婢子的眼神带着几分讽意。
得罪了大人,还污蔑了大人心尖儿上的人,简直是在虎口里拔牙,死路一条。
吩咐完了,宋彧便牵着小姑娘准备回临镜长川。薛绾脚步微顿,忽然扯住了宋彧的袖口。
“怎么了?”宋彧低头望着薛绾,温声问着。
“今日的汤我还没煲呢。”薛绾仰头,水眸娇软,盈着浅浅的水意。
宋彧笑了笑,长指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粉嫩的琼鼻,“今日便不煲了。”
薛绾不满地嘟了嘟嘴,“你伤口还没好全呢,我得继续煲下去才是!”
“早好全了。”宋彧凤眸半弯,本欲说不再麻烦了,看到小姑娘一脸希冀的模样,便立刻转了话锋:“今日你也累了,就让厨子来煲吧。”
说罢,宋彧便不给小姑娘撒娇的余地,当下便拉着小姑娘走了。
……
临镜长川。
入夜申时。
深秋的夜里,月色微凉。院外的桂花被凉风卷着落了一地,浸到了花圃里,泥土都被透得芬芳。皎白的月光洒到桂花树的稀疏枝杈上,斑斑驳驳,氤氲着染着银青色的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