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掂起脚尖朝前望去,上次被红褐毒蛇覆盖着的水帘洞化成一座三米高的石门,青色门扇刻满古怪符号;门外赫然立着三十六只顶盔披甲的那迦,像三十六棵半人半蛇的树木,也不知等待多久。
和皇宫那次差不多,能闯过去,叶霈深深呼吸。
激战开始了。
人数差不多的缘故,人们无法占到上风,和敌人相持好一阵才一尺一尺朝前移动。
佛祖菩萨在上,迦楼罗保佑,我们的人能全身而退,叶霈暗暗祈祷,紧接着就阖上眼睛:“天王队”一人被那迦软鞭卸掉半边身体,喷出的血把身畔伙伴面孔遮住,不得不拼命擦拭,另一只那迦趁机把后者拖出阵营。
“开门,快开门。”孟良声音变了调,神经质地挥舞胳膊,“草尼玛”
视野中的大门越来越近,随即被打头的伙伴推开了,大部分人蜂拥而入,门扇关闭的时候还能听到孟良喊声:“骆驼叶霈”
他想说的话,叶霈猜得到。我尽全力,只要我活着。
没有森森尸骸,也没有阴森鬼火,更没有堆积如山的白骨,第二层看起来除了太大了些,堪称平平无奇。视野里没有石壁,也没有火盆,于是三位同伴叠罗汉似的站高。几秒钟之后,顶上的人指着某个方向大喊:“那边”
一张阴森可怖的活人面孔映在三米高矮的漆黑石门上,猛地一看,仿佛一条巨大黑蛇盘踞在那里似的。看到大门外面站岗的数十只那迦时,叶霈一点也不奇怪,反而有些轻松:好像没有其他古怪。
“你们进吧。”说话的是“佐罗队”某位老队员,张得心和木头都没能进塔,他算是领头的,闷声说:“行不行的,也就这样了。跟老张说一声。”
如果我还能见到老张的话,叶霈心底应了。
这次的战斗相当艰难。由于人手少了许多,队伍一度落入下风,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抵抗那迦,就连骆镔叶霈也一左一右拽着降龙杵奋力挥舞刀剑,才勉强冲杀到大门前。
踏入活人面孔的时候,叶霈有种“走入蛇口”的错觉,漆黑门扇还没合拢就听到身后惨叫,是谁牺牲了她的心脏像石门一样重,一样冰。
记忆中的璀璨氤氲统统不见,令叶霈流连忘返的奇珍异宝也不见踪影,远远望到第三座大门的时候,叶霈松了口气,甚至轻松不少:是迦楼罗,它半人半鸟的面孔浮现在金灿灿的门扇上,带着鼓励和悲悯,令她发自内心微笑着如果没有黑压压的那迦就好了。
是的,没穿盔甲的那迦,周身覆盖鳞片,像两栖动物远远多于像人类。像皇宫地窟一样,它们互相缠绕拥抱,像一个漆黑篮球似的堵住大门。
一,二,三数到七的时候,叶霈停住了,顾不上悲痛,只是有点奇怪:我们的人呢
都去了哪里
丁原野头破了,用绷带草草扎裹,胸膛不住起伏,叶霈没见他这么狼狈过;大鹏满脸通红,像发烧40度不肯吃药的病人,嘴里不停咒骂;刘文跃镇定自若,两手各持一把长刀,倒像真正的高手。
“叶子,你先走。”一直被同伴们保护的缘故,骆镔没受伤,只是衣裳沾染不少血,有同伴们的,也有那迦的。“我垫后,一会儿在上面集合。”
按照“封印之地”的德行,那迦大概有七十二只,像阴影,像梦魇,一只只逐渐从圆球剥离,站在当地,一只只竖着的眼睛望着众人。
叶霈想摇头,脖子却是僵硬的,单手拔出焦木剑,刚想说什么就被他用力握住胳膊:“听我的,雨宝,啊”
他的怀抱温暖安全,一如平时,叶霈用脸颊在心爱的人颈窝蹭蹭,感受着对方气息,单臂紧紧搂住降龙杵。
失去了铠甲,防御力大大降低,攻击速度却快多了,前方那迦并不好对付。
绝大多数人手中都有漆黑兵器,随手一下就能砍掉敌人手臂或者脚腕,可反过来,敌人尖锐脚爪和毒牙也威胁着活人们。如果数量均等,战斗会轻松得多,可交战双方比例是十比一,于是胜利天平不断倾斜着。
左手搂着降龙杵,右手握紧焦木剑左劈右砍,沿途不止一只那迦死在叶霈剑下。迦楼罗的面孔越来越近,十多张敌人的狰狞面孔也映入眼帘。要是小琬在就好了。身畔骆镔大喝一声,像下山猛虎似的持着两把弯刀劈砍,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喊着:“进”
师傅说过,练武之人不能贪生怕死,更不能薄情寡义。可一百多人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豁出性命把我们送过来,如果我停在这里,才真是对不起他们。
推开大门的时候,匆匆回头,骆镔正背对着她,七、八只那迦把他越围越紧,只能偶尔看到一把染着血的弯刀;大鹏不在视野里,大概被敌人包围住了;王瑞刚朝她喊了声什么,眼珠突然被那迦手爪抓出来,血淋淋很是凄惨;丁原野想去救,中间却隔了四、五个敌人,只好不停嚎叫着,像一只真正的野兽。
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石门砰然合拢,骆镔心底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别走,别剩下我一个
背脊中了一刀,他一声不吭承受,一招“夜战八方”旋风似的盘旋,两把弯刀大起大落,收割两只那迦胳膊、划破一只那迦脖颈、砍中一只那迦肩膀之后势头才衰竭。
周遭难得地平静一秒,于是骆镔伸着脖子看向封闭的石门,那里空荡荡的,连摊血迹也没有。踏实是踏实,心底空落落,这一别已是咫尺天涯。
通过“捉迷藏”那个月,骆镔开始断断续续做梦。大多数和“封印之地”有关,泥鳅四脚蛇,最多的是去年底见过的黑蛇摩睺罗伽。它漫长强壮的身躯像一道城墙,鳞片映着血月,活人似的脸庞高高在上,目光邪恶灵活,像是在说,你们杀不死我。
没错,混迹“封印之地”的人们分两种,第一种不得不自杀以求解脱,第二种无时无刻不想杀死摩睺罗伽,就像2012年得手的李文轩、罗兴一样。
只要这条黑蛇挂掉,再也不用去那个鬼地方了。
梦里骆镔还能见到一只金翅鸟,在天际飞翔盘旋,偶尔变得又细又长,倒像一根长矛或者之类的兵器,于是他明白,那便是降龙杵了。
越临近年底,骆镔的梦境越光怪陆离。有时候摩睺罗伽盘踞在宫殿上,金翅鸟从天上飞下来,被它张口咬住;有时候换成摩睺罗伽满地爬,金翅鸟紧追不舍,鸟喙化成又细又长的啄它脖颈;有时候自己和叶子拿着一根金灿灿的拼命跑,却被摩睺罗伽一口吞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是自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揪着摩睺罗伽不放,叶子却站在高高的山峰顶端,像片树叶似的从天而降,手中金灿灿的狠狠刺进黑蛇头顶。
说起叶子,应该是迦楼罗的有缘人。
李文轩也是,年中闯宫,地窟只有两棵七宝莲,别人束手无策,他却从地底搜出第三棵,又在年底之前通过“捉迷藏”。果然降龙杵出现了,摩睺罗伽也被杀了,2012年那批人解脱了。
七年后,叶子也从地窟找出藏在墙里的七宝莲,在小范围内引起轰动。崔阳就大摇大摆地找到丹尼尔,“骆驼那个妞儿不简单,再过了捉迷藏的话,没准能把降龙杵找出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怎么着让你那个马克跟我来一场,要不然,咱们没完。”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在水晶球看到自己命运的丹尼尔权衡一番,只好答应;否则北边联盟实力大于己方,哪儿那么容易派出身手最好的马克迎战
年底叶子真的通过“捉迷藏”,骆镔欢喜之余隐隐约约明白,梦中的事不是空穴来风。阴森可怖的鬼魂也好,金光耀目的佛珠也罢,蓬莱那群道行深厚的人也不能阻止众人再次步入“封印之地”。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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