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灿英:“......”孩子陌生,冯灿英猛地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几步外站着的男人,面相瞬间凶狠起来,碎了口痰,“我呸。”
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小的都不要脸,冯灿英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刮子,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哪,整个就是农村赖皮狗,闻到哪儿有肉就死命往前凑,她看唐知综就是看她家有权有势死赖着不松手了,苏姗姗单纯,被他蒙蔽了心智。
想着,冯灿英嘭的声关上门,不要他们进屋。
厨房传来霹雳哐啷洗碗的声音,伴着清脆的读书声,冯灿英更为火大,依照习俗,她今年要回娘家看看的,结果苏姗姗和她说对象要来,冯灿英意识到她对象是谁,差点没气得住进医院,命令苏姗姗赶紧和他断了,那人贼眉鼠眼的,看面相就不是好人,绝对是奔着樊家的权势来的。
她从没板着脸训斥过苏姗姗什么,那天是真忍不住了,苏姗姗要作贱自己她管不着,可不该找个泼皮无赖,那家子人就是个拖累,会拖累她们全家。
然而苏姗姗翅膀硬了不听她的话了,整天闷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往年在家时年夜饭都由苏姗姗弄,今年苏姗姗偷懒,直接关起门在屋里躲清闲,眼看晚饭时间到了,她不得不亲自动手,慌慌张张的没弄好,饭菜味道也不好,被樊文忠骂了两句。
冯灿英啥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啊,收拾两件衣服就要回娘家,冲到外边街上越想越不对劲,苏姗姗对象是个贪婪自私鬼,她要不在家,由着他进门闹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闹就算了,就怕他又想出什么鬼点子瞎折腾,上回腾空了她书房,这次把她卧室腾空了咋办,再或者拿家里的钱怎么办。
左思右想,她不能回娘家,得留下来盯着,防止唐知综打什么鬼主意。
她算看明白了,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坏人做坏人,苏姗姗被带坏了,谁的话都不听,有时自己控制不住骂人,苏姗姗也不像以前惶恐不安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真是白养她这么多年,对她再好有什么用,不是亲生的养不熟的。
冯灿英靠着门没离开,但听拖长了音喊,“舅妈,我给你拜年来咯。”
冯灿英:“......”打雷怎么不把这种人劈死算了,活着也是祸害人。
“谁是你舅妈,走远点。”她朝外吼。
厨房里边洗碗边读书的苏姗姗似乎被冯灿英尖锐的声音吓到了,手抖了下,碗顺势掉进盆里,又是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她迟疑,“舅妈,你和谁说话呢?”
语声落下,就听到门外有人喊她,“珊珊姨,珊珊姨。”
是酒幺的声音。
苏姗姗甩了甩手上的水,回道,“来咯。”
随即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赶紧去给酒幺他们开门,但冯灿英在门口站着,横眉怒视着自己,“你敢开门试试。”
樊文忠视察工作慰问受灾群众不在家,家里就冯灿英说了算,苏姗姗从小有点怕她,被她吼得愣住,眼眶有点泛红。
这时,外边的喊声更为响亮,苏姗姗怯懦的抬脚,直直走了过去,不敢直视冯灿英,小声道,“舅妈,大过年的,有什么事把他们请进家里说吧。”说话间,她抬手伸向门把手。
啪,冯灿英毫不犹豫给了她手背一巴掌,“和那种人有啥好说的啊,我和你舅舅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就是要你给别人做后妈的吗,你对得起你爷爷爸爸妈妈吗,他们为国家解放为科技进步奉献了所有,我不求你像他们伟大,至少也别丢他们的脸,世上那么多人,找谁不好偏偏找个离过婚的,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很好过是不是啊?”
无论唐知综人品德行,单说家庭背景冯灿英就不答应,周围本就有人嘀咕自己虐待苏姗姗,再由着她性格嫁给离过婚带着娃的男人,其他人不得说自己从中作梗啊,她丢不起那个脸。
苏姗姗的手白,现在却是红彤彤的,她眼神滞了滞,没有吭声。
冯灿英歪着嘴继续骂,“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个那样的,还嫌我和你舅舅没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够是不是啊,体恤你爸妈死得早,我和你舅舅哪件事不是依着你啊,你初中时你舅舅说安排你辍学进工厂做正式工,你被人洗脑死活要读书,我们依了你吧,供你读到高中毕业,你想读大学,你舅舅害怕你离家受委屈不肯,你和他怄气,弄得邻里以为你受了啥委屈,行吧,邻里说我对你不好,我就留你在家过清闲日子,你怎么做的啊,整天拉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你钱似的,搞得邻里又说我和你舅舅不对,我们为你操的心还少吗,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们?”
苏姗姗咬着牙,没有作声,望着发红的手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灿英推开她,“忙你的事去,这家人你就别管了,你喊我声舅妈,我不能要你往火坑里跳。”穷酸乡下人想娶城里媳妇帮他养儿子?想得美。
屋外,酒幺连着喊了好几声里边都没反应,他记得明明听到苏姗姗的声音了,难道听错了?不由得回眸看向唐知综,唐知综对他点头,酒幺确认自己没听错,顿时有了底气,双手叉着腰,深吸口气,尖着嗓门大喊,“珊珊姨呐,珊珊姨啊...”
啪嗒声,门开了,苏姗姗穿着围裙站在里边,脸上的笑有点勉强,“来了啊,快进门坐吧。”
冯灿英站在边上,满脸写着不高兴,唐知综挑挑眉,朝冯灿英说,“舅妈,开心点,大过年的拉着一张脸多影响心情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庭不幸福呢...”唐知综牵起钱大和权二的手,教他们喊舅婆,不忘告诉他们,“你们舅婆和舅公吵架了,待会进屋好好哄哄你们舅公啊。”
他来从没碰到过苏姗姗舅舅,难怪冯灿英看谁都不顺眼,婚姻不幸福的女人容易走极端,牛雯雯不就是那样的吗?
看冯灿英的情况,似乎更为严重。
无论怎么说,唐知综坚决不会承认冯灿英是因为不喜欢自己而表现得像泼妇的,纯粹是冯灿英自己有问题。
钱大和权二乖乖喊了声“舅婆新年好。”
冯灿英不给面子,甩头冷哼了声,嘴里嘀咕了两句什么,唐知综听不清,给钱大他们解释,“你们舅婆年纪大了,就喜欢神神叨叨的,算了,不管她了,进屋吧。”
冯灿英:“......”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她攥紧拳头,气得浑身哆嗦。
奈何人家视若无睹,和苏姗姗又说有聊的进了门,进门后像自己家似的去沙发坐着,招呼自己娃吃零食,自来熟的性格令冯灿英磨牙,她在门边站着,里边的人似乎很久才反应过来,嬉皮笑脸的喊,“舅妈,站门边干啥啊,政府提倡破除封建迷信,不兴门神那套了,你过来坐啊。”
门神?冯灿英气得跺脚,唐知综竟然骂自己是门神?
坐在软软的沙发上的钱大显得很拘谨,他自幼看惯大人轻视鄙夷同情的嘴脸,看得出舅婆不喜欢他们,拉住往盘里找糖吃的酒幺,“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不吃了吧。”
酒幺不懂,难得有糖吃为啥不吃啊,况且珊珊姨没有小孩子,这些糖他们不吃往后也搁坏了,感觉钱大不高兴,他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收回了手,只是手是收回来了,眼神却怎么也收不住,盘子里有五颜六色的糖,好多是他以前看也没看到过的,每个颜色的糖都想尝尝。
唐知综直接抓起一把塞给他,“又不是天天吃,你舅婆家的糖和咱公社卖的不一样,想吃就吃。”
苏姗姗站在旁边,小心翼翼打量着冯灿英下抿的嘴角,想说点什么,到底没开口。
自他们进门,冯灿英的目光就没从唐知综身上移开过,真是恨不得拿眼神杀死他,偏偏唐知综没感觉,给酒幺装了一把糖后,又给钱大和权二装了一把,完了笑眯眯的对冯灿英说,“孩子们说这糖好吃,装点在口袋里舅妈不会说的哦。”
冯灿英抓狂的捏着衣服,濒临崩溃的边缘了,这时候,刚睡醒的樊刚从楼上下来,看到沙发坐着的人,连着眨了好几次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不是那个乡巴佬吗,他来家里干啥。
不待他打招呼,乡巴佬朝他挥手,笑容甜蜜,“表弟,新年好啊。”
樊刚顿时风中凌乱,这还不算,旁边两个剥糖纸的男孩子喊他,“舅舅,新年好啊。”
樊刚:“......”
苏姗姗忙着收拾厨房,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冯灿英煮饭把厨房弄得特别乱,昨天的碗筷也没洗,苏姗姗要唐知综坐,问他看不看书,唐知综摇头,“我已经来过了,你忙你的,用不着见外,忙不过来就喊舅妈帮你,年纪大找点事情做不容易胡思乱想,对身体也有好处,你看我老娘,不干活身体不舒服,帮着我们洗衣服做饭啥的,啥毛病都没有了,老年人就得多活动活动筋骨......”
冯灿英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怒指着门口,“滚,给我滚。”
老实说,冯灿英年纪真不到,40岁左右,年轻时过得不太好看着有点显老,但随着樊文忠升职,她的日子越来越好,学城里人开始保养,烫头发,擦脸,化妆,啥都会,出去谁看到她都说不像40岁的人,冯灿英照镜子也这么认为的,唐知综竟然说自己年纪大是老年人。
冯灿英忍不可忍,赶他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