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不正常的儿子。祝振海有瞬间的诧异,爆发力量集中在拳上。

确实是翅膀硬了,打不过但扛得住了。

祝振海!祝杰双耳背后刺痛,前胸后背疼到撕心裂肺甚至有点神志不清了,他捂住肋下,内脏好像被撞破,傻逼等我能还手了就杀了你!

你最好还手!祝振海猛烈地收拳,不去美国我现在先打死你。

打!我他妈真不信!祝杰扶着墙勉强站直,黑色外套挂满了木屑,强压周身的剧痛冲祝振海捏紧了拳头。

祝家重男轻女的程度令人发指,奶奶连生几个生到祝振海这个儿子才停止生育,全家都他妈神经病坚信男的才能传承香火。

但这个香火,他替祝家断在这。这种家庭不断也罢,都他妈去死吧。

你搞同性恋我就该打死你!祝振海怒不可遏,暑假要不是你妈求情

来啊!谁让她替我求情了,来啊!祝杰摸到一根尖锐的木腿,手心的血顺着木头纹理一滴一滴往下掉。而这一切都被祝墨看在眼里,她捧着脸坐在台阶上像什么都没发生。

祝振海面色铁青,脚边有斑斑血迹不知道是谁的。我给你时间想清楚,去美国你什么都有,留在国内就永久性禁赛!你这辈子都别想再上场,什么都别想要!

傻逼。祝杰擦嘴边的血,腕骨活动,关节发出爆裂声。

小杰你干嘛去!赵雪挡住他,儿子不仅不正常还疯了。

祝杰。祝杰摸了一把墙面印上一个血印,她阴魂不散地挡着路,让开,今后家里就当我死了。

去过你姥爷家了吗?赵雪意味深长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前不是最爱去吗?去一次你就正常了,听妈的话,好儿子。你打不过你爸,出了这个门就真被他打死了。

祝墨静静地看,看从不理她的哥哥被爸爸打,家里的东西碎好多。又看妈妈和哥哥说话,不一会儿哥哥把包放下了。门外有车滴滴按喇叭,她悄悄爬下楼梯,看哥哥跟着妈妈上了一辆车,车子就消失了。

她再看爸爸,爸爸也不理自己也不抱自己,眼神很凶,吓得她赶快往楼上跑。

姥爷家很远,过了中午才到。祝杰下了车,眼前的建筑物像白色棺材。

走吧儿子,你姥爷在全国演讲,明年才回来。赵雪从后面来,带着祝杰进屋,上楼,再上楼。三层的布置和医院如出一辙,处处雪白。祝杰熟门熟路地进了一间卧室,面前是一台电视,反复播放姥爷的讲座。

电视机上面是祝福语,祝您早日康复。

这个同性恋,其实就是人类身体里的一个病灶。但这个病灶是在脑袋里,非常可怕。这就是精神之癌,像恶性肿瘤,是一颗毒瘤。它发作分为6级,其中0级,我们归类为假性同性恋病。可以通过心理测试,生活习惯的观察诊断出来。

这段话祝杰倒背如流,他麻木地盯着屏幕里的教授,全国知名的精神科泰山,2001年之前最著名的同性恋矫正专家,他的姥爷。

亲自治疗自己的主治医师。

必须尽早干预,一旦它发作到6级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真性同性恋病,那就不好办了。但有没有办法治疗真性同性恋呢?有的。我们可以通过科学的治疗将病人矫正,让病人意识到这种思想毒瘤的可怕。

科学的办法属于脑平衡测试,我们使用仪器检测10分钟就能得到结果。病人的谷氨酸、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等生理指标,都属于病例参考范围。

脑平衡测试,祝杰迟缓地调解音量。自己也做过,结果是脑内兴奋抑制功能平衡紊乱,假性同性恋,那年初三。

颅脑磁极治疗不是电击,是人性化的、舒适的,磁极刺激大脑神经元,接受正确信号。再配合催眠等心理治疗,双管齐下。整个疗程需要住院,隔离,输液,纠正不正常的认知。

赵雪换好一身护士服,戴着口罩进来,架好点滴瓶准备静脉注射。

今天你这是病情发作,妈妈不怪你,这是种精神类疾病,控制不了。赵雪拉过儿子的右臂,爸妈知道你辛苦,都是为你好。把你锁在家里也是怕你发病出去乱找。那个薛业就是个病例,他控制不住才老缠着你,你也不说,要不是高三你带他去医院打针,爸妈还发现不了呢。你姥爷快气死了。

祝杰懒得反驳,从护士推车上取酒精往手上泼。

每两周一次的脑蛋白不能停,你看,比赛前后三周没来,今天就发作了。赵雪动作娴熟,调慢了滴液速度,7个小时打完,今天就在姥爷家睡吧,明天再打7个小时就和妈回家,和你爸认错。

祝杰仍旧不说话。

赵雪给他接了一杯温水。你爸是为你好,暑假把你送到医院也是迫不得已。这是一种病,会反复发作,你高中交女朋友不是好好的嘛。唉,早知道你身边有一个病例,爸妈早把你送出国了。

女朋友?祝杰这才开口,知道我亲女生什么感觉么?

点滴室里良久沉默。

觉得自己特别恶心。祝杰把水当面倒干净,倒了一地,逼着自己喜欢女人,越亲越想亲男人。真以为能关住我?那是我自己没想明白,现在想关,做梦吧。

你自己好好反省,妈不说了。赵雪离开了点滴间。屋里只有一台超大屏幕的电视,循环播放着一台讲座。

同性恋,可以说对社会的危害非常之大。首先,它不正常,它是颠覆道德伦理和社会公德的思想。男人和男人好、女人和女人好,能正常吗?不能。万物调和有阴才有阳,男人和女人才是正常配偶。其次,同性相爱共同生活,孩子怎么生?思想正常的人类都是有繁衍本能的。其三,极其肮脏的性行为模式,乱交,艾滋病多发人群

所有的所有的话,祝杰从懂事起听到长大。他曾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兜里手机又震,他点开,全是薛业。

[杰哥我喜欢你]

[杰哥我能想你吗]

[杰哥我有点想你]

[有点的意思就是特别]

喜欢自己,特别想自己了。祝杰反复阅读几行短信,被思念疯狂埋没。

小时候他对姥爷的话深信不疑,姥爷是医生,医生是给人看病的,看病的人不会有错,错的是病人。

自己积极配合姥爷的治疗,打针、点滴、吃药、心理辅导,却靠跑步和暴力泄愤。和薛业说话那天其实正在考虑怎么死。

同性恋不配活着,都该去死,死一个少一个,是毒瘤。自己坐在打靶场外面,思考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有谁在碰自己的肩,回头看,是宿舍里揍人那小子。

他喜欢工字背心,打完架脖子上留了几枚掐痕,刘海扫过眼窝很漂亮,洗完头发才露出一个美人尖。他递过来一碗绿豆汤,自己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和他说过话。

杰哥,你睡我上铺,收我当跟班吧。

时间匆匆一晃就是三年。

在姥姥的房子里薛业睡了一个好觉,现在翻箱倒柜把落灰的箱子搬出来,再依次打开。训练服在樟脑的保护下静候着主人归来,带它们重振雄风。

都是全新的。薛业穿好一身去照镜子,镜中的自己比14岁高出了不少。三年不曾间断的体能训练打磨出一名成年运动员,可他实在不喜欢跑步,跑久了脚疼。

每一回拉完耐力跑,几万米下来,别人揉腿,自己揉脚。手机在床上响,杰哥。

[嗯。]

嗯?薛业抱着手机和跑鞋倒回被窝,杰哥杰哥,喃喃地笑着。

嗯,就是晚安。嗯,就是也想自己了。杰哥真酷,不愧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