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2)

她下意识闭上眼,惊叫出声,然下一刻只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开来,她大着胆子睁开眼,幕篱的白纱上溅了几滴鲜血,一双猩红的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羽箭正中他的额顶,咽喉处还被插入了一把匕首。

他僵直着身子从马上摔下去,发出“砰”一声闷响。

暗处走出两人,在马前单膝跪下,“殿下,是属下来迟。”

“都处置了。”誉王淡淡道。

“是。”暗卫领命熟练地处理起了尸首。

碧芜挪过眼不想去看,可即便看不见,那副血淋淋的场景仍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将胃里的恶心感复又勾了出来。

听着怀中人略有些凌乱的呼吸,誉王剑眉微蹙,正想说什么,却见她蓦然俯下身,不住地干呕起来。

他唯恐她摔下马去,伸手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碧芜觉得自己连胃都快呕出来了,身子也越发软弱无力。

少顷,头上的幕篱被一把扯了去,或是瞧见了自己苍白的面色,男人的眉头一时皱得更紧了。

碧芜开始觉得头晕眼花,甚至眼前有些发暗,她下意识攥住男人的衣襟,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来不及吐出一个字,眼前一黑,彻底晕厥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小琏将她和七岁的旭儿藏在隐蔽的树丛间,嘱咐他们好生呆在此处,莫要出声。

碧芜没能拉得住转身而去的小琏,只能听她的话,一边安慰旭儿,一边心惊胆颤地等啊等,直到誉王亲自带着御林军赶来,救下他们。

她将旭儿交给御林军统领,心急如焚地在尸横遍野中一声声呼喊小琏的名字,最后却是在角落里听见一个极其微弱的回声。

那个与她一起共事六年,爱脆生生叫她姐姐的姑娘,此时身中数箭,奄奄一息,鲜血将她的粉衫染得通红。

但直到最后一刻,她还是艰难地笑着安慰她,让她莫要伤心。而碧芜只能抱着那具逐渐冰凉僵硬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

碧芜醒来时,嘴上仍是不停地唤着小琏的名字,睁开眼睛,透过那嫣红的床帐,便见坐在榻边的男人清冷的面容,与她失去小琏的那一回,昏厥后醒来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半梦半醒间,她猛然坐起身,一下拽住男人的衣襟,慌乱道:“小琏,小琏……不,不对,银铃呢,银铃呢?”

看着碧芜满头大汗,神色惊慌的模样,誉王反握住她冰凉的手,柔声道:“别怕,她很好,并未受伤。”

恰在此时,银铃端着食案进来,看见碧芜,不由得喜道:“姑娘,您醒了!”

见银铃平安无恙,碧芜心下顿时一松,然瞥见食案上那碗黑漆漆的药汁,她眸光颤动,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她下意识将手搭在小腹上,转而小心翼翼地看向誉王。

看着他并无异样的神情,碧芜心下抱着一丝侥幸。外头的天尚且有些昏暗,她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可晕厥过去的时候,仍是深夜,兴许根本请不到大夫。

至于这碗药,也许只是普通的补药而已。

碧芜正努力安慰自己,却见誉王缓缓将视线落在她的小腹上,低声道:“孩子也没事……”

他风清云淡的一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令碧芜怔在那里。

誉王静静地看着她,神色颇有些意味不明。

“或许,二姑娘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吗?”

第22章

回京

上一回听见这话,碧芜只觉得耳熟,如今再听见,她才记起,相似的话前世他曾对她说过好几次。

或是在交欢餍足后抱着她时,或是在她偶尔赢棋时,更或者是在莫名其妙的境况下突然问这话。

前世,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碧芜不敢揣测圣心,虽也猜过他到底想让自己说什么。

是同他诉苦告状,还是主动讨要奖赏。

但不论是什么,往往,她都只会恭敬而又无趣地道一句“奴婢没有什么想说的”。

可前世是前世,此时这个男人想要让她说什么,她很清楚,但碧芜咬了咬唇,仍是故作茫然,“臣女不懂,殿下是何意思……”

誉王眸色微沉,却并未急着拆穿她,而是自银铃手中接过药碗,递到她手边,“昨夜是本王不明情况,让你在马上受了颠簸,吃了些苦头。如今你脉象不稳,这是大夫开的安胎药。”

碧芜盯着那浓稠且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若她接了,便等于认了此事。

可她也明白,即便不认,她身怀有孕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不是她否认得了的。

她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尹沉给她的药方还来不及用,就这么快被最不该发现的人发现了。

碧芜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终是认命般接过药碗,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这个孩子……”

见誉王薄唇微启,正欲说什么,碧芜一下打断他。

“孩子的事,可否请殿下帮臣女保密!”她抬眸看向誉王,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情,“不瞒殿下,臣女与孩子的父亲两情相悦,原想着等臣女认回安国公府,我们便成亲,可谁曾想孩子的父亲却出了意外……”

碧芜自认撒谎的本事还不错,竟然不打腹稿就将这个故事编了出来,她偷着打量誉王的反应,却见誉王剑眉微蹙,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古怪。

他灼热的眼神令碧芜脊背不自觉发僵,只能低下头去,以防教他看出端倪。

少顷,才听他问道:“孩子的父亲……出了什么意外?”

碧芜闻言,逼着自己抬首正视着他,须臾,暗暗咬了咬牙,幽幽吐出两个字。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