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愧,惭愧。
她对那些失踪的人没有任何认知——不知道姓名、年纪、性别、长相,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代号,“元婴修士”。这种情况下,很难让人生起同理心,忧心于他们的命运。
林啾觉得能够真情实感地着急救人的人,一定就是真正的圣母心肠了——不带贬义的圣母。
而她林啾,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算好,也绝不坏。
“倒也不是什么慈悲心肠,只是想靠魔翳涨修为罢了。”她老老实实地说道。
魏凉盯了她几眼,伸手一揽,将她捉入怀中,垂头吻上。
他的吻既霸道又缠绵,但依旧没有更进一步,只反反复复地浅尝那花瓣一般的唇。
林啾隐隐感觉到他在等待她的回应。
如今的他,就像一个很有耐心的猎人一样,游移在自己完全可以把控的领域之中,等待猎物自己上钩。
她有些心慌气短,迟疑时,听得他低低一笑,松开了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习惯了他的亲吻。若说习惯了吧,当他吻她的时候,她的心跳却一次比一次更急;若说不习惯吧,他吻下来时,她已不再有丝毫抗拒。
总而言之,这个狗男人在套路她,而且颇见成效!
他牵着她的衣袖,悠然往山下行去。
刚下了山,便看见王卫之和柳清音带着两个生面孔迎面走来。
林啾:“……”
她瞟了眼魏凉宽大的袖口。
那里还装着一封刚刚封上火漆、准备寄给王卫之的信。
所以他到底知道不知道王卫之今天就到呢?
见到林啾,王卫之那双年轻有神的眼睛里倒是真真切切地流露出喜悦:“没缺胳膊没少腿啊,算你运气好,有我这个朋友为你奔忙!”
林啾:“?”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是一只懂礼貌的社畜,当即微笑应道:“多谢关心。”
柳清音的脸色就很难看了,她微垂着漂亮的杏眼,一瞬不瞬地盯在魏凉的手上——那只手正闲闲地牵着林啾的袖口。虽然没有肢体接触,但不知为什么,这样一个动作却显得异常亲昵,二人之间,仿佛连针尖也插不进去。
王、柳二人的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男的倒是满眼淡定,仿佛这仙境般的景象他已司空见惯。
女的又紧张又兴奋,脸蛋红红的,眼睛里满是惊叹,双唇微微翕动,一看就知道憋了满肚子话想说,但又怕说出来被人笑话。望向身边男子的时候,一双眼睛里满是倾慕和敬佩。她一直忍不住拿眼去偷看他,他看向她时,她赶紧抿着唇,装作认真欣赏风景的样子。
一望,便是少女情窦初开,面对心上人时的反应。
若要论外貌,男子倒是比女子平常得多了,他生着一张掉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脸,而少女的容貌却足够做个宠妃了。
这就是卓晋?林啾觉得此人有点面熟——这样的脸,到街上随便逛一圈总能找出三五个类似的。
魏凉没理旁人,径直看向他,微微颔首:“卓晋。”
卓晋认真施礼:“多谢了。”
“不必。”魏凉表情冷淡。
说话间,只见一个面孔马长,皮肤异常枯黄,又瘦又高,活像根长竹竿的老头率着两列弟子匆匆赶来。
“剑君,”这马脸的老者施了个礼,道,“剑君座下第七弟子柳清音,涉嫌盗窃先蒙剑髓,且与秦云奚合谋,杀死数位正道人士!还望剑君不徇私情,容老朽将人带回刑堂,细细讯问!”
“什么?”柳清音气乐了。
她望向魏凉,委屈地说道:“师尊,这些日子我被大师兄劫走,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脱身回来的!这刚一回来,老邢他就要没事找事和我过不去!什么盗窃什么杀人,我会做那种事吗?!您快赶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这位邢长老向来最反对她与魏凉待在一起,从前魏凉虽然清清冷冷不露情绪,但她知道,其实他见着邢老头也是无比头疼。虽说“赶走他”这样的话过分了一些,但柳清音相信魏凉一定会找个借口把这个讨厌的老头给打发了,以免妨碍师徒二人久别重逢。
好一阵子没见着魏凉,柳清音想他想得有点糊涂了,一时竟忘了不久之前才在他面前吃过不少瘪。
王卫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讥讽。
师徒情深,果真名不虚传。瞧瞧这清冷高傲的柳大剑仙啊,在她师尊魏凉面前原来也是会撒娇卖痴的么。魏凉也是个蠢物,怎么会看上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呢?这种女人啊,装不了一辈子的,待她得到她想要的,保准变脸给你看!见多了,真是见多了!
王卫之沧桑地叹了一口气。
而林啾却敏锐地发现,表情一直清冷平静的卓晋,眉头忽然紧紧皱了起来,眼神里颇有些厌恶和懊恼,似乎还有些后悔。
魏凉瞥他一眼,然后抬起眼睛望向刑堂的负责人邢长老,淡声道:“我徒弟的话,邢长老可听清楚了?”
那邢长老显然是早已憋了一肚子气,说话的口气顿时冲了不少:“剑君你是天下正道修士的表率,还请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莫要给天下人错误的引导!师徒不伦已违常情,徇私枉法更是天理难容!”
魏凉下颌微扬:“我从不在乎这些所谓禁忌。”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个个色变。这话要是从王卫之嘴里讲出来,不过是叫人骂上两句“竖子猖狂”罢了,但正道之首、以清严守正驰名的剑君魏凉,怎能……
柳清音高傲地扬起了下巴,美目中满是得意,缓缓扫过每一个人,最终挑衅地与林啾对视,唇角盈满笑意。
林啾倒是不以为然,她知道魏凉这个家伙肯定又憋着劲儿要使坏。
果不其然,魏凉再一次开口,很欠揍地说道:“所以,我对座下弟子没有任何男女私情,并非因为什么禁忌,而是因为,不喜欢。”
众人:“……”闪了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