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一个这样崇拜自己的相处,就是想讨厌对方也很难。
两人相谈甚欢,虽然多是陈俊翔说,柏易听。
我走了,你明天几点出院?柏易站起身来。
陈俊翔:早上八点。
柏易笑道:那我请假来接你。
陈俊翔客气道:不用不用,我都好了,又不是小娃娃,我能自己回去。
柏易也没有强求:那行,你自己注意。
陈俊翔傻了,不是,我就是说句客气话,柏哥你再说两句,给我个台阶下啊。
柏易走后,陈俊翔才轻轻扇了自己一耳光,叫你话多。
等走出了医院,柏易抬头看天,天色已晚,群星闪耀,但柏易的心情却并不怎么样。
他又要回章厉那边去了。
柏易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开上车,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好在钥匙放在自己车里,再给章厉发个短信就行。
他表现的冷淡一些,章厉自然就会明白他的意思。
到时候两人的相处又能恢复到正常时期。
章厉在办公室里收到了柏易的短信,短信很简短,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章厉手里拿着手机,略微出神。
他知道他冲动了,也知道昨晚不是时候,或许是借着那点酒劲,也或许是心思藏得太久到了爆发的边缘。
章厉沉默着看着手机,他知道柏易可能不爱他,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爱他。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总是在这里的。
并且柏易除了他以外,也不会有别的选择。
章厉拿出照片,看着照片上柏易的笑脸。
他极轻的叹了一声,把照片收了起来。
他希望柏易能更晚一点发现自己的真面目。
能更晚一点发现他几近癫狂的感情。
而他也并不想做出伤害柏易的事,只要柏易不想着离开他。
柏易现在轻松的很,房子虽然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但并没积什么灰,临走时他还把床上用品都收进了衣柜,现在拿出来就能用。
大房子有大房子的好处,他把浴缸的水放满,时隔大半个月,总算泡了个澡。
他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他觉得麻烦,与人复杂的感情相比,任务就显得十分简单。
他既不同情章厉,也不怎么喜爱他,有欣赏,但欣赏只是欣赏,没有别的用处。
如果章厉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利益,他反而不会头疼,并且也确定自己不会叫章厉失望。
如果章厉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人脉,他在省城积累的一切都可以为章厉所用。
可章厉要是想要他的感情,这就是一件难事了。
因为就连柏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情这个东西,他的情感世界简单到近乎空白,时间久了,柏易也觉得自己不需要爱人。
是公司已经上市了,还是投资拉到位了?
钱还没有挣够,谈什么感情呢?
他多想把这些想法告诉章厉,可惜没有机会。
他闭着眼睛想了半天,竟然在浴缸里睡了过去。
现在柏易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当一个称职的下属,当一个体贴的朋友,初次以外,他自觉当不了的别的角色。
他的感情世界是一片荒漠,连一点绿色都没有,怎么养的出一朵玫瑰?
玫瑰需要心血浇灌,它那样娇气,又那样容易被破坏。
柏易不想养它,也不想要它。
作者有话要说:章厉:我,可怜。
柏易:我,可恨。
第22章尘埃里的玫瑰(二十二)
在浴缸里睡了大半夜的下场就是柏易病了,先是咳嗽,再是发烧,无论第二天有哪些计划,因为突然袭来的感冒,柏易也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他烧的迷迷糊糊,实在无法很好的照顾自己。
但量了体温,也还没到高烧的地步,就是普通低烧,一般来说吃了药再闷头睡一觉就好了。
可这次感冒病毒来势汹汹,似乎立誓决不让柏易轻易痊愈,于是到了晚上,柏易从昏沉的睡梦中醒来,感冒还是没好。
他依旧头昏脑涨,虽然不觉得饥饿,但也知道自己该吃一点东西。
他已经一天没进食了,水都没喝多少。
就在柏易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脑袋涨疼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敲门声一开始不大,敲了两下就停止,柏易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闭着眼睛没有准备去开门。
但很快,敲门声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大。
听着这声音都能听出敲门人的急切心情。
柏易艰难地坐起来,想问一声是谁,但嗓子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明明感觉是通的,可就是发不出声音,只能喊出单音节,于是柏易也就不回应了,而是晃晃悠悠地走到门口,双眼充血的透过猫眼看出去。
是章厉。
柏易打开了门。
门一开,柏易就坚持不住了,走到门口开门就耗费了他仅存的力气,他眼前顿时天旋地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头朝下栽倒下去。
幸好章厉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柏易的腰,柏易这才没有把脑袋摔破,而是整个人都扑进了章厉的怀里。
章厉一只手抱住柏易,一只手关上了身后的门,然后把柏易带回了房间,让柏易躺在床上,还细心的给柏易盖好了被子。
柏易从没这么虚弱过。
急病可以打倒任何一个强者。
怎么不给我回电话?章厉脚步匆忙的去厨房烧了热水,又给周伟打电话,让对方去买药送过来,他把柏易拆开的药盒拿起来看了看,这药估计是柏易买来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但药买的不好,这药是治嗓子疼的。
柏易躺在床上,头还是胀痛,但没有刚刚那种天地旋转的感觉,闭着眼睛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没听见。
章厉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柏易只觉得章厉在很远的地方说话,声音太模糊,他实在分辨不出对方说的是什么。
章厉拉开被子,又给柏易量了一次体温,依旧是在低烧的范围内。
但柏易多年不生病,忽然来这么一次,就像是要把之前没生的统统砸给他。
章厉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他把毛巾用冷水浸湿了,叠在柏易的额头上,又调高了点房间里的温度,把加湿器打开。
因为温度变高,柏易觉得热,在被子里热得全身上下都在冒汗。
他表情都变得越发痛苦,不停地喘气。
章厉去拉柏易的手,柏易的手心全是热汗。
章厉眉头紧皱,急得又给周伟打了个电话,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得把柏易送去医院。
他用勺子给柏易喂了点淡盐水,一边喂一边像是哄孩子一样说:把汗捂出来就好了。
柏易喝了点水,不知道是真有作用还是心理作用,他似乎确实恢复了点力气,头脑也清醒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无力艰涩:麻烦你了。
章厉的声音低沉又认真:跟你有关的事,都不麻烦。
柏易想冲他笑一笑,可惜勾起嘴角也是件难事。
他想说章厉这样的竟然都学会甜言蜜语了,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暧昧,于是索性闭嘴不说话。
好在他生了病,于是片刻的沉默倒也不显得尴尬。
章厉坐在床边,看着柏易潮红的面庞,手握成了拳头。
他现在已经是章总了,但他却对柏易这小小的感冒毫无办法,他无法分担柏易的痛苦,只能看着对方在床上受病魔的折磨。
章厉握住了柏易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手心有老茧,柏易的手在他的衬托下显得白而细长。
章厉紧紧握着,就像握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