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易习惯了跟他打口头官司,这时也说:二爷抬举我了,我也不知道二爷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小玩意。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拿来的礼物价格可不便宜,乃是一尊金佛,金子是硬通货,可以当钱使,砸也砸不坏,就是白二想砸来听个响,他也是不会心疼的。
好在今天白二没有听响的想法,反而兴致勃勃地说:我听说新开了家汤馆子,预定了位子,本来是想请你去的,结果你正好上门,正好同去。
汤馆一般就是洗浴中心,不过基本都是穷苦人去,自己在家烧水废柴,还不如花点小钱去那洗,不过白二口里的汤馆显然不是那种地方,而是温泉。
说是温泉,上港又没有天然的泉眼,只是烧了热水而已。
挖出来的人工池塘装满热水,再装修的漂亮的,请几个妓子吹拉弹唱,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白二在上港没有敌手,近来也没人给他找事,难得闲了下来。
两人到了店里,先进了更衣室,柏易以为会用浴袍或别的东西,但只有一条浴巾,长度还不够围住腰,这是私人更衣室,只有他跟白二两个人。
于是只能就这么坦荡的走去小院子里泡温泉。
柏易本以为白二会是白斩鸡的身材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健硕的起来的。
可此时一看,倒是该有的都有。
虽然身上的皮肤比脸更加惨白,可肌肉精实,轮廓漂亮。
这一看,柏易就移不开眼了。
白二背后巨大的黑色图腾像书中的妖兽一样张牙舞爪,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里面只有凶恶,没有半分温柔善意,从他的尾椎一直蔓延到肩膀,手臂上也是大片黑色花纹。
就在柏易愣住动弹不得的时候,前方的白二转头,还对柏易解释:我就是夏天也从不穿轻薄的衣服,实在是这一身见不得人。
小时候不过一块黑斑,哪里料到越长大,就越是奇怪。白二看起来竟然有些矜持腼腆,哎,你若是不喜欢,就不要看我后面,看前面就行。
这话一出,柏易很有点痛心疾首,他的章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了?!
他竟然一直没有认出来!
但是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白二独具一格,他既不算高大健壮,也不沉默寡言,相反,他多数时间话还不说,还有点开朗的意思。
白二转过身:怎么了?话也不说了?就这么难看?
柏易这回把白二看了个明白,终于知道那消失的大个子跑到哪里去了,营养都被武器吸收了。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点事。柏易拿着浴巾,一点也不避讳的朝前走,二爷,泡汤去吧。
白二被丢在后面,一时没明白柏易的意思,怎么忽然之间,柏易的态度就从拘谨变得这么大方了?难道是突然发觉了自己的好处?
两人泡在池子里,池子中间浮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两杯酒和一碟小菜,温泉泡不了多久就要出水歇一歇,否则胸闷头闷,不太舒服,称不上享受。
哪怕不是真温泉,只是热水,也差不了多久。
柏易现在一脑门官司,思来想去,都没想出一点白二跟章厉相似的地方。
唯有惨,几乎是如出一辙的。
都是有父母相当于没父母,年纪尚小就要成为顶梁柱。
每个世界都一样!
一想到这里,柏易的心就软了,他以前不觉得这有什么惨的。
人的七情六欲并不相通,他嘴上说一声可怜,也仅只是说一声,不怎么同情,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他不能挨个同情完,也并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可想到章厉吃这样的苦头,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二爷。柏易忽然问:你大哥还在的时候,你过得苦不苦?
白二正靠着墙仰着头,闭目养神,听见柏易问话也不睁眼,只说:那时候不苦,生活是难了点,但我当时正摩拳擦掌想要弄翻他们,要说苦,更多的是兴奋。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自己的本性。
他实在是当不了一个好人,当不了一个听话的好弟弟,也当不了一个逆来顺受的好儿子。
既然当不了,那就索性不要勉强自己了。
反正他什么也不在乎,又有白家的家财当后盾,他什么都能做,什么地方都敢去,就是龙潭虎穴也敢去闯。
那时候上港多得是人想要他的命,甚至还有人开价,十万美金买他一条命。
这个价格实在是不便宜了。
白二笑道:大少过的太平,不知道我们这种人的苦,不过大少安心,你只要在上港一天,就一天都是太平的,外面再怎么乱,也乱不到我这里来,实在不行,我在海外的房产也分你一套嘛。
好啊。柏易忽然开口,你要是去海外,可别忘了叫上我。
白二忽然睁开眼睛,跟柏易四目相对。
温泉温度不低,白雾渐起,像是温热的薄雾,轻柔的抚慰着皮肤。
温柔的有些不真实了。....,,
第78章于火焰中重生(九)
温热的汤池内,池面白雾缭绕,柏易心情复杂,他跟白二相隔不到一只手臂的长度。
这是怎么了?白二笑道,难道大少忽然回心转意,发现鄙人的好处了?
柏易摇头,千言万语,此时却都化为无言。
就在尴尬气氛渐生之时,服务生带着一群穿着妖艳的女人走进了小院,如今上港有关休闲娱乐的场所,都离不开妓,许多周围村镇穷苦人家的女孩,甫一长成,便背负着全家的希望来了这里,挣钱糊口养家。
当兵的有今天没明天,手松,妓子们挣得可不少。
服务生领了七八个进来,站成一排,都是统一的高开叉旗袍,头上戴着花枝招展的饰品,低眉顺眼的站在那,曲线婀娜,服务员站在一旁:两位先生,这些都是店里的按摩小姐,手艺都是一流的,您二位要不要
白二抬抬头,服务生不说话了,也不敢退下去。
白二转头,冲着柏易挑眉:大少要不要留一个?
柏易:二爷说笑,让她们下去吧。
白二对服务生说:没听见大少的话吗?
服务生忙不迭送,弯着腰说:是。
便带着女孩们走了。
大少在俄国,就没有交过女朋友?白二表情平常,听说俄国的女孩具都貌美,大少年纪尚轻,想来在俄国红颜知己不少。
柏易摇头:我去俄国时,我国国力衰弱,云庭力薄,却也想尽一己之力,因此从无一刻懈怠,实无时间心力去谈情说爱。
白二没有表示,只能端起一杯酒,与柏易相敬后互饮。
大少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白二,你若不说,我便会以为我白某人魅力无敌,不过泡个汤的功夫,大少便回心转意了。
柏易把酒杯放回浮盘上,他嘴边挂笑,眉目间温柔的过了分,他生就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可从不似现在这样,温柔真情浮在表面,一望即知。
白二的脸色忽然冷下来:这是怎么了,我不过问个话,也叫大少想起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