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极为相似的五官,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祁无过直接摊开手心:借勾魂锁一用。
谢必安终于开口了:你可别把他给弄死了,现在你是替了他的身份进鬼域空间,如果这人死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知道。
谢必安闻言,倒也没有多问其他。他手一招,阴气便在手心凝结成一道锁链。
锁链的尾端,是尖锐的钩子。
这边是勾魂鬼差所用的勾魂锁链,祁无过以前在地府之中虽然没干过相关业务,用起来倒也挺熟练。
他接过勾魂锁链,直接将尖锐的钩子从祁瀚逸心头扎入,再随手一拉。
一道面目麻木的魂魄就出现在了床前,他睁着眼,眼中却没有任何神采,仿佛只是一具做得极为逼真的人偶。
谢必安上下打量一下眼前的这道魂魄,说道:果然,他身上的命格和你相通。
当灵魂过于强大的时候,会影响到肉体的长相,所以当祁无过进入胎儿体内,那对双生胎儿的长相变得和祁无过本身的外貌差不多。
祁瀚逸这个不知从哪而来的孤魂野鬼,灵魂自然是比不过当了不知多少年鬼差的祁无过强大。即便是占了双胎中的一具躯体,虽则年岁渐长,两人之间的差别也渐渐显现出来。
祁无过又回头,说道:崔钰应该有叫你带东西来吧?
谢必安又从长袍中摸出一支笔来,说道:你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也不会任由别人冒犯你,这我们都知道,不过你有分寸的对吧?
祁无过也不生气,他知道谢必安并不是为祁瀚逸说说,对方只是担心他在不恰当的时机弄死祁瀚逸而已。
你说呢?
祁无过说完,接过谢必安手里的笔。
这么久没摸过这只笔,还挺怀念的。
他笑了笑,又抬头细细打量一番眼前的祁瀚逸,他和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实则没见过几面。
即便是现在知道了祁瀚逸是抢了自己命格的人,祁无过依旧觉得对方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当了数千年的鬼差,祁无过见过的悲欢离合善恶忠奸都太多,区区一个祁瀚逸,在他心中掀不起半分波澜。
只是不在意,并不代表有些事情祁无过会不去做。
没经过允许擅自借用他人东西,可是很不道德的。
祁无过抬手一抓,就有一团雾气朦胧的东西出现在掌心,雾气之中隐约闪着金光,这边是本属于他的富贵命格。
他随后把命格自心口之处塞入,随后打量祁瀚逸片刻。
没有命格到是个大问题,还好你碰到我这退休鬼差,提笔绘命格而已,老本行了。
他说完,便在祁瀚逸灵魂之上画了几笔,寥寥数笔勾画出此人的一生。
祁无过的笔尖一停,看到在祁瀚逸腰后微微亮起的红光。
分了阴差命格,却在二十年期间没有遇到过超自然现象,原来是共享了自己的锁魂阵。
他走到祁瀚逸身后,抬手一点,那抹红光就这么暗淡下来。
谢必安在旁边带着笑容看着,心底却是在想不愧是地府的老员工,折磨人的手段可是多得很。
就凭祁无过这寥寥几笔,祁瀚逸之后的日子便不会好过。
帮忙给崔钰带句话,不用勾祁瀚逸的阳寿了,让他活到百岁挺好的。
是的,活到百岁,却是万事不顺。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不是一直穷困,而是少年得意,青年失意,中年潦倒,老年病苦。得到之后再失去,见过富贵繁华之后再陷入穷困潦倒之中,才是最折磨人的经历。
祁无过让崔钰那边不动祁瀚逸的寿数,就代表着即便是祁瀚逸自杀,他也死不了,必须活到百岁才得解脱。
再加上祁瀚逸曾经盗过祁无过的命格,自然会染上祁无过的某些气息。
阴差命格极阴,即使是祁无过要投胎成为普通人,也必须依靠锁魂阵压住魂魄之中的阴气。
祁瀚逸不过是个普通人,没了锁魂阵的帮助,只是染上一丝极阴气息也是无法承受的。
从明日起,无数游荡人间的孤魂厉鬼,便会被这丝阴气吸引而来。阴阳失衡,他的肉体也会出现问题,慢慢变得虚弱无比,百病缠身。
祁瀚逸的余生,便是长命百岁,穷困潦倒,百鬼缠身。
祁无过说完,直接把笔塞回给谢必安,这判官笔虽然好用,却不该是阳世间普通人应该拥有的东西。
谢必安说道:崔钰说这笔不用带回去?
祁无过转身向外走去,摆摆手说道:这判官笔,拿久了就放不下来了,你当我傻吗?我回去睡了,在这鬼域空间里就没能好好睡过觉,你自便。
谢必安只得叹口气,回身对着毫无知觉的祁瀚逸说道:他本来就是退休享受生活的,你非把人给弄游戏里去。得,你生前死后都不会好过,认命吧。
祁瀚逸这个魂魄,在崔钰那边已经挂上号了,想再钻空子不入轮回是不可能的事情。
阴曹地府不管阳间事,只是人终究是要死的。
活着不好过,死后在罚恶司钟判官那边也有的是刑罚等着他。
不入轮回,私自偷渡,犯了地府的大忌讳,自然是罪加一等。
祁瀚逸如今阴气过重,那些厉鬼会缠上的不仅是他,还有和他有着浓重联系的人。
说完,谢必安手法粗鲁地直接把祁瀚逸按回到身体里去,随后也离开了这个房间。
随着谢必安的离开,始终笼罩在院子里的迷雾也渐渐散去。
祁无过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茫然,似乎做了一个荒谬又过分真实的梦。
他抬手摸了摸耳垂,入手处冰凉而坚硬,那个在梦里耳钉居然真的出现在自己的耳垂上。
祁无过坐起来,皱眉想了想,只记得梦里有个模糊的声音,大概是遇到无法解决的局面之时,才能拿下耳钉。
平日里最好不要轻易去动。
那个声音,不是他人,正是自己。自己说的话,最好还是听来得好。
祁无过伸了个懒腰,不去关心耳钉的事情,直接摸出手机来看了下时间。
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外面居然没什么声音。
祁无过洗漱完毕之后,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发现老屋里没人,也不知道祁富贵一家干什么事情去了。
祁无过并不关心那家人的去向,他直接揣着速写本就出了门,自从少年离开故乡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
虽说在这边成长的记忆中,属于人的部分并不太愉快,但那些山那些水却是记忆中极其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年之后,重游故乡,总是能激起几分灵感来的。
比起和糟心的祁家人待在一起,还是出去画画来得快活。
祁无过沿着青石板的小道,一路向着外面走去。
村口的那条小河,已经不复以往清澈。据说是在上游弄了个小型水电站,河水便几乎断流。
他看着记忆中的美好风景变得面目全非,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只得沿着石板桥过河,去了外面的马路上。
或许沿着马路往里面走走,有些地方的风景还能保持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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