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1 / 2)

如此果决的言论,是让玄云宗许多修士愿意支持她的原因。

当然,季青琢曾经熟识的两人,也为她们的去留产生了分歧。

“公主,我要留在玄云宗。”盈袖对秋明雪说道,她腕上银镯叮当作响。

“秋盈袖,你有病?”秋明雪在此时,竟然连名带姓唤了盈袖的全名。

她虽然讨厌季青琢,但她也看不起她,她不信季青琢是荒蚀,她没有那种能力。

秋明雪觉得孟遥岚疯了,竟然觉得一个刚入玄云宗没多久的小弟子是荒蚀,今日她说季青琢是荒蚀,若明日她说别的修士是荒蚀呢?

她虽然自负愚蠢,但不至于到支持孟遥岚的地步。

“公主……可是,我只有留在玄云宗,我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盈袖对秋明雪抬起头来,直视着她的目光,“证明我的修炼天赋比你厉害,证明……你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

“秋盈袖,你有选择的权力吗?”秋明雪斜睨她一眼,她当然不想再留在玄云宗里,盈袖也要跟着她一起走,毕竟她手上奴印。

当初……曾经的秋明雪,现在的秋盈袖,亲自刻下的奴印。

“我……我去寻过孟姑娘了,她让孟家的厉害修士替我解开了奴印。”盈袖站定在玄云宗的山门处,一步也不想离开这里,“公主,就如此吧。”

“秋盈袖!”秋明雪又唤她,她恼羞成怒,但无可奈何。

盈袖转过身去,回了玄云宗,秋明雪感觉自己身边似乎有一道熟悉的黑色气息掠过,但并未停留在她身边。

邪魔总是会趋向于寻找内心更加邪恶的修士,秋明雪已经失去被黑影选中的资格了。

来自泽国的公主与侍女,自此分道扬镳,所有人都以为留在玄云宗的会是秋明雪,但追上尹暮尘他们离开宗门队伍的是秋明雪。

一个针对荒蚀——严格来说,是针对季青琢的计划正在云泽域内孕育,而在半年后,季青琢终于不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药,她也可以睁开眼睛了——只是睁开眼后,还是什么也看不见,双眸也是无神的。

东山皇族曾经积攒了云泽域的许多财富与珍宝,其中亦有许多绝种的珍贵药材,这可以医治目盲的药材名为明目草,曾经生长在西面的沙漠深处,后来荒蚀之乱起,地脉鬼气将西面沙漠摧毁,野生的明目草彻底消失,只有东山皇族的宝库中还留存有部分干草与种子,也不知能否种植起来。

沈容玉带季青琢去东山皇族的皇宫取明目草,一部分用来给季青琢治眼睛,另一部分作为给季青琢医治眼睛的报酬赠给融心谷的辛原。

其实,对于沈容玉来说,东山皇族宝库里的东西并不算什么,回到东山皇族的遗址对他来说是更艰难的一件事。

艰难到,要带着季青琢一起,他才能获得些许慰藉。

而且季青琢暂时也无法离开他身边,盲眼的她,若没有他的照顾,很快就会被孟家人带走。

东山皇族,确实埋葬在他的手上,他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家族血脉,对此,沈容玉没有丝毫的忏悔。

当然,这种事他不会告诉季青琢,他总是下意识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尽量美好些的形象。

——季青琢当然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但她,并没有害怕他、排斥他。

她踏上了沈容玉脚下的葬雪剑,他带着她往云泽域飞去,东山皇族的遗址在云泽域的腹地,由于当初整个皇宫都被摧毁,所以它被一片迷雾毒瘴围绕着,在那雾瘴之中,有许多强大的邪魔出没,很是危险。

当然,大部分邪魔对现在的沈容玉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一手提着剑,一手牵着季青琢走入浓黑色的雾气之中,这黑雾是地脉鬼气上涌形成的毒雾,随时准备着与人类意识产生的负面能量结合。

沈容玉自己便是极恶之恶,他根本不怕这鬼雾,他让季青琢撑起了伞伞,这一把红伞在一片黑暗的鬼雾里给季青琢隔出了一个干净的小天地,周身没有一丝邪气侵扰。

他牵着季青琢,回身看着撑着红伞的她,忽然,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念头涌上他的心头——这把伞,为什么会是一把伞呢?

想来,或许就是为了现在的这一刻吧。

沈容玉问季青琢:“害怕吗?”

季青琢睁着眼,双眸还是美丽清澈的,只是彻底无神,她的眼睛此时更像某种漂亮的黑白色宝石,而不是承载人类情感的眼睛。

她什么也看不见,在撑起的伞伞之下,她听不见周围邪魔的咆哮,亦看不到不断试图突破伞伞防御的鬼雾,她感觉周围安全极了——这安全感是伞伞给她的。

于是,她摇了摇头。

沈容玉走在前,穿行于鬼雾之中,他身着一身白衣,高贵出尘,就像是黑暗深渊里移动的灯塔,他说:“周围有邪魔,有地脉鬼气上浮形成的鬼雾,琢琢可要撑好伞。”

季青琢说:“好。”

她不怕邪魔,也不怕鬼雾,她只怕沈容玉将她的手松开。

“小玉是不是不想回来。”在他们走到鬼雾尽头,看到东山皇宫残破宫墙的时候,季青琢忽然开口说话了。

“自然不想。”沈容玉从容迈进了这宫墙的大门,这里一片死寂,重重宫墙之内,亦是鬼雾弥漫——他的杰作,他撕裂了此处的地脉,让鬼气上涌,将这璀璨华贵的皇宫被黑暗吞噬。

季青琢扶着门框,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她问了一个问题:“小玉之前是住在何处呢?”

沈容玉又笑了,他的笑声很低,但没有丝毫愉悦的情绪,只是他自己觉得可笑而已。

他问:“琢琢要去看吗?”

季青琢说:“小玉,我看不见。”

“看不见也好。”沈容玉不想让她看见他曾经住了二十年的孤寂之处。

“小玉若想去的话,便去吧。”季青琢跟在他身后,浓浓的鬼雾在她撑起的伞伞之外涌起,“如果感觉一点都不开心的话,就不去了。”

沈容玉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愣了一瞬,当真……没有人任何快乐的记忆吗?

他思索着,似乎是没有的,但……又隐隐有被埋葬的记忆叫嚣着,好像马上就要冲上他的脑海。

沈容玉握紧了季青琢的手,对她说:“那就去吧。”

他从小就在东山皇族的冷宫长大,曾经众星拱月的皇后已不复当年风光——相信世上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容忍一个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宫外另一位男子,并且长久与之通信的妻子,以至于,连沈容玉,都成了被质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