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燕鹤眠有点烦恼的是,燕湛最近越来越喜欢变成人,和他一起睡觉,就算睡觉前躺在他枕头边的,是一只小奶猫,第二天早晨,无一例外,他都是在燕湛怀里醒来的。
偏偏这家伙,变成人形的时候,不喜欢穿衣服,在屋子里活动,他都不爱穿,更别说睡觉的时候,经常都是连内裤也不穿。
燕鹤眠大清早醒来,就发现自己与燕湛肌肤相贴,亲密无比,而且燕湛睡着的时候,会保留原形时的习惯,喜欢在燕鹤眠身上蹭,动物形态还好,人形这么蹭,燕鹤眠就是圣人,也会被他蹭出火来。
每天早晨,总会遇见那么尴尬的几分钟。
好在天气越冷,燕湛越不爱动,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燕鹤眠醒来,他翻个身继续睡,碰不上燕鹤眠做贼似的去浴室泻火。
燕鹤眠走进卧室,燕湛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刚走到床边,一只有力的手臂便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把将他搂住,动作毫不停顿的拉到床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将燕鹤眠锁在怀里。
嗅到燕鹤眠的味道,燕湛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安心的将脸埋在上面,收紧手臂。
放开,听话,我要出门。燕鹤眠在燕湛的耳边小声说道。
燕湛不仅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燕鹤眠差点被他勒死,他用精神力对燕湛下达命令,放开。
作为契约兽,燕湛无法反抗他的主人,手上立即松了力气,自然也因为燕鹤眠的动作,清醒过来。
他不开心的躺在床上,盯着燕鹤眠看,燕鹤眠从他大海般清澈的瞳孔里,看见满满的委屈。
谁让你不听话。燕鹤眠从床上爬起来,踹了一下他的小腿,没有用力。
乖乖在家里,我去一趟医院。燕鹤眠叮嘱道。
燕湛不想让他去,又没有办法阻止他,赌气的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枕头下面,燕鹤眠一回头,就看见一只硕大的豹子趴在床上,他比大床还要长,只能委屈的蜷缩着身体,将脑袋埋在枕头下。
怎么突然变回原形?床要塌了。燕鹤眠故意说道。
燕湛闻言更气了,他哪有那么胖!
我做了早餐放在冰箱里,你一会儿起来吃的时候,记得用微波炉加热一下。燕鹤眠叮嘱道,往外走去。
燕湛听见燕鹤眠的话,意识到燕鹤眠居然真的不哄他,而是无情的离开,他差点气炸,可他又实在是不愿意低头,只能闷闷的待在枕头下面。
燕鹤眠刚要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他的手臂,他看向燕湛的大屁股,不禁失笑,这家伙闹别扭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想搭理自己,又不愿意让自己走,每次都用尾巴缠住自己,不让自己走。
真是别扭又可爱。
燕鹤眠走上前,突然在他敦实又毛茸茸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燕湛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刷的一下把尾巴收回来,从枕头下抽出自己的大脑袋,警惕的盯着燕鹤眠看。
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要对我的屁股做什么?
燕鹤眠没说话,走上前动作快速的撸了一把大猫,从背一路摸到尾巴尖,燕湛差点舒服得对燕鹤眠露出肚皮。
我走了,好好看家。
这次,燕鹤眠是真的出门去了。
独留意犹未尽的燕湛一只猫在家,舔了一会儿毛,他又困了,便保持着原形,将脑袋放到燕鹤眠的枕头上,嗅着燕鹤眠的味道,沉沉睡去。
不过等燕鹤眠回家后,发现一床的豹子毛,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宠物医院的护士告诉燕鹤眠,小橘猫的生命力很顽强,让他放心,应该不会有大碍,还告诉他今天一早,就有一个少年来探望过小橘猫。
燕鹤眠知道那是凌远,他去看了看小橘猫,出来的时候,正巧碰上凌远。
凌远背着书包,诧异的和他四目相对。
这会儿才九点钟,凌远应该在学校上课才是。
燕鹤眠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伤,找护士借了消毒酒精和棉签棒,帮他消毒,也没问他是不是打架了。
凌远低垂着头,半晌后闷闷的说:谢谢。
不客气。燕鹤眠语气平淡,走到前台将消毒酒精还给护士。
凌远低垂着头,过长的的刘海挡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钟昊,他知道我在喂小橘猫,故意找人拖住我,将小猫摔伤。
第59章
燕鹤眠没搭话,他看得出,凌远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我昨天在垃圾桶边,捡到了钟昊的学生证。凌远从衣兜里拿出,被他捏得皱巴巴的学生证,燕鹤眠看清上面的证件照后,一眼认出这人就是经常带头欺负凌远的那个男生。
刚才我把他打了一顿,我知道他看不得我好,可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对一只小猫崽下手。凌远捏紧钟昊的学生证,证件照因为他的力道,变得扭曲。
燕鹤眠这时候才问出了那个一直让他疑惑的问题,你以前为什么不反抗?
凌远顿了顿,苦笑道:因为我活该。
燕鹤眠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说自己活该被欺负。
凌远抬起头,黑沉的眼睛盯着燕鹤眠,他张了张嘴,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燕鹤眠并没有催促他,片刻后,凌远盯着地面,开口道:我和钟昊是小学同学,那时候我家里很有钱,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都会巴结我,我爸妈忙着挣钱,也没有时间管我。
钟昊爸妈是普通的小市民,他爸喝醉了经常打他,他那会儿又长得瘦弱,每天都是畏畏缩缩,不敢和别人说话,这种人很容易成为同学们欺负的对象。
五年级下学期的时候,有一次他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嫌他弄脏了我的衣服,让他赔钱给我,他的零花钱很少,拿不出赔衣服的钱,我就让他在我身边当我的小跟班儿,带头欺负他。
这个噩梦,一直延续到他小学毕业,我们去了不同的学校。大概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我爸做生意亏了,欠了一大笔钱,我生日那天晚上,他们俩在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我爸当场死亡,我妈活了下来,瘫痪在床。
我家里的所有车子房子,全部拿去抵押还债,因为无法支付治疗费用,我只能把我妈接到出租屋里,我妈托人把我外公留给我的房子卖了,这才有念书和生活的钱。
凌远捂住脸,仰起头,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说:我妈临走前,说这一切都是报应,我也这么觉得,他们做生意挣了不少黑心钱,我在学校霸凌同学,上高中后遇见钟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我有什么资格反抗呢。
他们那些人说的的确没错,他就是个扫把星,只要和他牵扯上关系,都没有好下场,他这种人就应该孤独终老,根本不配得到一丝温暖。
燕鹤眠以为钟昊和凌远之间,就是普通的校园霸凌,没有想到中间还有这么多事情。
凌远的确有错,但也不能完全怪凌远,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孩儿,周围所有人都阿谀奉承他,父母老师朋友,没有任何一个人教他,欺负别人是不对的,燕鹤眠不相信当时凌远的老师,不知道他在霸凌钟昊,可是没有人阻止他,甚至没有人发出过一点,不赞同的声音。
小孩子是一张白纸,正因为什么都不懂,才需要大人正确的引导。
你的确有错,也应该为你过去的行为负责,但不是一昧的忍让,就可以赎罪。燕鹤眠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凌远,说:你需要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