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惟惟没想到还真有这种好事,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这玩具厂家为什么不去找城里小孩呢?那些小孩看起来更聪明不是?
“据说是在别的城市也有试点学校,他们还提供了一些教具给我们班,年级主任觉得没什么危险就留下了。”
原来如此,苏惟惟这才放心下来,小庄红着脸把她送走。
奇怪了,明明苏惟惟也是乡下人,可她的长相气质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下面几天,bb一直有新玩具玩,这孩子确实聪明,很难的益智玩具他玩几下就会了,根本难不倒他,苏惟惟甚至怀疑这家玩具厂是找虐呢,让bb这种高智商的孩子试验玩具,这玩具根本不具备代表性啊。
不敢她观察了一阵子,bb情绪没有反常,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像是受到伤害的样子,也就渐渐放宽心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份,梁卫东高考的日子到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只是普通的一天,甚至很多村里人都不知道要高考,毕竟这年代买报纸看电视的农村人还很少很少,苏惟惟也尽量不当回事,三天过后,梁卫东果然拎着包裹回来了,像是他走的时候一样,回来时也只有两床被子一个包,简单的不像话。
梁敏英这几天急坏了,忙跑上前问:“二哥,考得怎么样?”
“二哥,你对答案了没有?我听说有人在贩卖试卷和答案,可以对分呢。”梁明苏也追上去。
梁卫东笑笑,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梁敏英一怔,当下想起前几次高考,那时候梁卫东回来后总是沉着脸,一声不吭地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家人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又没考上。那时候大哥还在,还曾鼓励他不要放弃,如今大哥不在了,二哥考试回来嘴角含笑,那模样一看就是能考上的。
梁敏英心里酸酸的,她有种预感,梁卫东这次一定能考上,只可惜,大哥看不到了。
苏惟惟心里也有了底,她笑道:“难得卫东回来,我去买点猪头肉,再买点其他的熟食。”
梁卫东放下包,“嫂子,我去买吧!”
“那我给你钱……”
“不用了,我有,”见苏惟惟惊讶,他解释了几句。他回来前把所有的高三书籍和练习题都卖了,讲义也卖给别人了,因为他是年级第一,这次考试大概率会考上,所以那些没通过预考的学生争相抢购,梁卫东卖出了一个高价。
当然,他也不傻,他还是把一些重要讲义留了备份,毕竟……他也希望自己能考上名校,到时候他的讲义可以让苏惟惟拿去卖赚钱,这一年来他一直为此努力。
——
谢振江已经能走路了,这半年来他躺在床上,背上起了疮,躺的人都要废了,现在终于能四处溜达,当即高兴地要喝酒庆祝。
江桃去买酒,回来时脸色不好看。
“怎么了?”
“梁卫东回来了,隔壁正在庆祝呢。”
“庆祝什么?”谢振江呸的一声,恶狠狠说:“还真以为自己能考上?他都考了三年了,不是我瞧不起他,他就是泥腿子的命!明明跟我们一样是农村人,却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想一飞冲天,他有那个命吗?”
“就是,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呢,就开始庆祝,也不怕别人笑话!”江桃呸了句。
刘玉梅也跟着冷笑,“江桃说得对,考试成绩还没出来呢就忙着庆祝,到时候考不上,全村人谁不看笑话?要我说,梁卫东这人就是心比天高,人那,学不会脚踏实地,没用!”
三人嗤之以鼻,今天刘玉梅炒了几个青菜给谢振江下酒喝,原本以为这菜已经够丰盛了,谁知隔壁好像在煮火锅,那香味时不时往他们鼻子里钻,以至于眼前这些菜,顿时让人没了胃口。
叶沉东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份资料,陷入沉思。
他只知道妹妹过得不好,却不料,妹妹竟然早早成了寡妇,在婆家这几年过得竟是这样的日子。那孙红英真是干尽了好事,竟然想把妹妹再嫁给一个打死过老婆的木匠。
叶沉东脸色阴沉,许久不说话。
叶泽西坐着,头靠在墙上,也是心疼的厉害,本该是叶家捧在手心上的小公主,却在这过这样的日子,叶家人要是知道了,只怕各个都要心疼坏了。偏偏他们不能现在就冲上去认她,一来怕她接受不了,对叶家人心有抵触,相认反而是生疏了,二来是怕打草惊蛇,让孙红英知道了去,断了线索。
“想补救也是来得及的,妹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后我们全家人好好对她。我听说妹妹买了去省城的火车票?”
叶沉东没做声,这也是他们不打扰苏惟惟的原因之一,苏惟惟已经买了火车票,他去打听过了,买的是省城的,他没猜错,妹妹是有去省城定居的打算,到了省城总比在这里方便。
俩人商量好,这几天还是以各种理由接近bb,然而bb这孩子不容易对付,不管他们怎么问,都撬不开他的嘴,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却每日安心接受他们的玩具,小奸诈一个。
高考后半个多月,梁卫东的分数出来了,这天一早,梁卫东就去了学校,苏惟惟在家收拾东西,谁知收拾到一半,梁小弟跑了回来,站在门口气喘吁吁。
“怎么了,小弟?”苏惟惟疑惑地看他,这个时间点,梁小弟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嫂子!出大事了!”
苏惟惟端着一盆水,眉头紧皱,有什么事能比她死了老公还大?这小孩真是毛毛躁躁的。
刘玉梅正好出门喂鸡,听了这话,嗤地一声笑了:“哎呦喂,不会又死人了吧?”
梁小弟冷着脸,看都不看她,“嫂子,我二哥他他他……”
江桃嗑着瓜子笑道:“怎么了?今天好像是出成绩的日子,我家远方亲戚成绩都出来了,他啊,成绩好,考了个中专,怎么梁卫东的成绩到现在还没出来?该不会又没考上吧?要是考第四年都没考上,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苏惟惟皱眉,猛地把水泼过去,那一盆擦桌子的脏水就这样全部倒在江桃和刘玉梅身上,那水顺着她们的脸往下流,一直流到嘴巴里,江桃张着嘴,指着苏惟惟,气的浑身发抖:
“你有毛病是吧!”
“是,我就有毛病,怎么着,咬我?”苏惟惟眯着眼笑,还不忘抛了个媚眼儿,“所以啊,你们可别惹我,别做让我讨厌的事,说让我不爱听的话,我这人有毛病的,谁惹我我就会发疯,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怕呢!”
江桃气得嘴唇哆嗦,刘玉梅气到极致,俩人骂个不停。
当下,张桂花和周保国带着一群人来了,那群人有的手里拿着相机,有的拿着摄像机,还有背包拿本子的,他们边上簇拥着一群村民,那些村民满脸堆笑看着苏惟惟。
“惟惟啊!你可熬出头来了!”张桂花直擦眼泪,“当初你送卫东去外地上学,没少有人说闲话!”
她没好气地瞪了眼刘玉梅,刘玉梅一愣,她得罪谁了?为什么张桂花用这种谴责鄙夷的眼神看她?她说的有什么错?像梁卫东那种人,复读一百年都考不上,她只是说实话而已,张桂花干嘛这样看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终于熬出头来了!刚才我把你卖血给卫东上学的事告诉了这些记者,他们都感动坏了,每个人都直擦眼泪,说你有这样的觉悟,是我们县乃至我们市的荣幸!回头你保国叔就组织村里人听课,向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