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十分顺遂地揭了过去,接下来,就该就寝了。他没动,楚玥想了想,先上了床。
古代的夫妻,也讲礼,过分缠绵不舍非主流所倡导。悬挂大红喜帐的紫檀拔步床内里,整整齐齐叠了两床鸳鸯锦被。夫妻一人一个被窝,在眼下的大户人家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楚玥十分庆幸这种礼规,扯开两床锦被,她躺在里侧被内,距离傅缙至少有一臂远。
龙凤喜烛并不能吹熄,大红锦帐放下,外头映着红红的光,内里朦朦胧胧的昏暗。
右侧有呼吸声,陌生男子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楚玥毫无睡意。
但她知道这个一路走文官路线,从不露身手的傅缙,其实武艺高绝。他大约是能够通过呼吸声,能辨别一个人入睡与否。
楚玥前世擅泳,延伸到专门研究了一阵特殊呼吸法,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派上用场。她默默将记忆深处的口诀过了一遍,阖目凝神,一呼一吸,越来越平缓。
耳畔浅浮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夜色深沉,床榻上另一人无声睁开双眸。
黑眸幽深明亮,无一丝朦胧,方才仿佛已陷入深眠的傅缙极清醒,丁点睡意也不见。
温润不见,和熙全无,他眸光冷冷,瞥了一眼身侧的楚女。
沉沉的夜,梆子敲了五下,黎明已至,他披衣而起。
天蒙蒙亮,晨早上值的仆妇已经忙碌了起来,候在廊下的如意忽听房门一响,世子爷缓步而出,她忙站起请安。
“起罢,尚早,无需惊醒少夫人。”
和熙温润的男声,傅缙往连同外书房的月洞门行去,如意忙福身应了。
听闻吏部公务繁重,她家姑爷真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能年少平步青云,果然不是侥幸的,真真勤勉。
……
一路有仆妇见礼,傅缙颔首,待进了他本人外书房所在的院落,和熙神色登时一收,他眸光沉沉。
一入外书房,他立即解衣,将昨夜与楚女共眠的那套寝衣换下,面带厌色,他冷冷道:“烧了。”
作者有话要说:秀演技的第一天……
给你们一个大大么么啾!宝宝们,我们明天见了嘿嘿(づ ̄3 ̄)づ
第8章
“是!”
心腹随卫冯戊呈上昨夜讯报,利索捡起地上那套寝衣,转出门,差点和大步而来的樊岳迎面撞上。
樊岳明面上也是傅缙好友,昨夜饮宴大醉,被直接安置在傅缙的外书房院落,一大早过来了。
他敏捷一跳,利索避开冯戊,绕了半圈信步进门,“哎承渊,这一大早的……”
他想说换什么衣服,忽想起月前驿舍傅缙的态度,忙闭上嘴巴。
傅缙已看罢讯报,顺手递给在下首落座的樊岳,“吏部侍郎余文炳昨夜狱中自缢身亡,襄州刺史陈亮连同一众属吏,俱已押解上京。”
樊岳迅速看过,“朝堂内外被牵扯的官吏越来越多。”
他看向傅缙,肃容:“月来,各部官吏频频变动,承渊,你谋求调任兵部,现正是时候。”
傅缙文韬武略,年少英才,极得宁王信重。当初老镇北侯病逝,乃一上佳契机,他返京入仕,渗透朝堂,伺机而动。
吏部出仕,屡次建功,在天子跟前都有了名号,被擢为少卿,上四品。可谓前途无量,继续走下去,为宰称相不过时间的事。但他的目标,却从不是一个文官。
一旦有动乱,即使位高如宰辅,也如拔牙的老虎,不如个把军侯校尉实在。
吏部只是跳板,他的目标在兵部,那些实实际际掌有兵权的武将职位。
这很需要良机,靖王谋逆案,京里京外大动荡,落马调动者多不胜数,正是等候已久的上佳机会。
只不过,傅缙却摇了摇头,“再等等。”
还不够火候。
此事需一击即中。
二人就此议了半个时辰,隔扇门被轻敲两下,冯戊小心禀:“主子,已卯初。”
新婚第一天,领新妇拜见尊长的时辰到了。
傅缙眸光沉了沉,道:“传令下去,密切关注京城内外大小动静。”
……
嘶索的衣料摩擦声后,房门开阖,楚玥缓缓睁开眼。
但她没有动,静静躺着,久到不会有人联想傅缙出门时她是清醒的,这才坐起撩帐。
龙凤喜烛已燃尽,两汪残泪满泻溢出,室内昏暗,仅有窗纱滤进的些许微光。
昨夜未曾入眠,只她很清醒,坐了片刻,唤已候在廊下的孙嬷嬷等人入屋伺候。
梳洗更衣,新婚头日该隆重,一身大红的牡丹纹高腰襦裙,挽了挽披帛,一头如云乌发已悉数疏起高髻,美则美矣,却是妇人发式。
光滑的黄铜镜面,娇颜如昔,又多几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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