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阊,也是少监,他是负责交接和清点饷银的人之一。
现行的军饷发放两种形式合并,现银和粮米,各占一部分。至于哪边占比多些,视年景而定。所以,每次户部把军饷拨下,都需要仔细核对清楚数量,确定无误。
军饷发放,一环扣一环,核算方自然是要和清点方交涉工作,然后再将账册和军饷交给下一环,具体发放。
郭明让罗庸和刘阊商议办事,等于让他挑大梁了。
罗庸一时面露激动,忙一拂衣袖,长揖到地:“庸定不辱使命!”
“好!”
郭明垂眸看罗庸发顶,目中毫无笑意,与他欣慰的语气是迥异,但一闪而逝,他很快笑着将罗庸扶起,拍了拍肩:“公务繁杂,我等共勉。”
郭明离开后,罗庸笑意略敛,垂下眼睑,遮住眸中思绪。
先前接到都督传讯,他惊疑不定,至方才,这疑心确确实实落到实处。
看似一切正常,但隐隐总有说不出的违和。
这么些年,他表现一直平稳,人看着老实敦厚,也就因为家中关系才被纳入贵妃一党。不懂钻营,也不讨好上峰,全凭资历走到今天。
这策略以前是很对的,他太清楚军需署水面下有许多三皇子一党的人,尤其上层。
人家本应正努力着将其全部抓在手里东西,现在突然主动让他这外人插一脚,虽表现得有意招揽,但他总觉得不大对。
罗庸心有成算,表面却不动声色,回身扫了乱哄哄的值房一眼,也挽起袖子一起收拾。
这些本是杂役干的活,但罗庸平和惯了,类似动作没少做,因此两个杂役也不觉有异。
他一点一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察看了一遍,并没发现异常。
他又反复思索近年接触的人事,寻找有可能被人钻空子的缝隙。未果。他又开始回忆旧年。
一连大半个月,罗庸几乎把自己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连家人也反复询问过了,一无所得。
事情陷入僵局。
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可是自己全无头绪。
反这段时日,郭明态度越发和熙,就连另几个已暗暗确定了是三皇子党的上峰同僚,都格外热情。
罗庸被纳入核心范围了,前能接触到以往所有账册,后能出入库房。
破绽究竟在何处?
稳重如罗庸,也不禁暗生焦虑,勉强维持敦厚的微笑,他缓步下了从库房折返的马车,绕回值房去。
出了车马房,绕过放置文书宗卷的排房,他穿廊道而上。
刚要拐弯,忽他脚下一顿,回头瞥了身后排房一眼。
他进军需署,不过一名小小的文书,抄录过无数宗卷公文,现在都存在面前这老排房内。
其实抄归抄,其实上面的内容全部不干他的事,他就是一个撰抄者,不错字就无碍。不过话说有错字,当年也被打回来重抄了。
这处其实没空隙可钻的。
但罗庸已想无可想,与其苦思冥想毫无线索,他当下打算,找个机会罢这老排房也翻翻吧。
但谁知就是这么一翻,却被他翻出了一点异常出来。
……
傅缙沐浴出来,见楚玥正倚在床头,若有所思。
“想什么?”
温热的胸膛贴近,傅缙抱着她,楚玥回神:“想罗庸的事。”
一个月了,罗庸传讯没能察觉任何异常,他反越发受到重用,他本人都觉得违和。
越是平静,越感觉在酝酿着大事,也不知是针对罗庸本人,还是针对整个贵妃一党。
不过不管怎么样,若以罗庸为筏子,恐怕他们这些年往军需署费心力就白费了。
诸人连日来都是议论此事,连带楚玥也十分记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傅缙言简意赅,未知详情,先惊慌在前,此乃兵家大忌。
虽进展不利,但他一直镇定自若,沉稳一如平日。
这话很对。
担忧除了给自己带来弊端以外,毫无助益,楚玥点头,随压下思绪,暂不再想。
“今儿可有想我?”
照旧是要云雨亲密,傅缙将人扑在枕上,俯身咬住她的耳垂,含含糊糊问。
楚玥想翻个白眼,这话常问她都不想理他,只她不说话,傅缙就轻咬了一下,她只好“想了想了”胡乱应他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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