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许译,傅缙,陈德,樊岳,……”
章夙眉心拢起,细查和监视了这么久,乱七八糟的事情倒查出不少,有用的线索却不见。
他划掉几个人名,又重点圈了七八个,“程昭傅缙,陈德曹信,樊岳余鸣,还有这个邓崎,重点查探,不得有误。”
将单子一递,话锋立即一转,章夙目前有更重要的事。
“话传过去了吗?”
“已传至,燕姬回,进展良好,广平侯解辛已被说动。”
广平侯解辛,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此人乃从前萧贵妃,即现在萧太后的同母异父兄弟。
说来,萧贵妃出身极坎坷,她生母颇有本事,守寡后高嫁广平侯庶长子为继室,把和她这个拖油瓶也带上了。萧贵妃生父不显,广平侯子嗣多情况复杂,庶长房的日子并不好过,更何况她这个拖油瓶?
这一切随她被微服的当今看中而改变,式微的广平侯自此扶摇直上,最后爵位被她继父承了,接着传给她的同母异父兄弟,即是解辛。
早在未承爵之前,章夙就在解辛身边放了一个棋子,从不轻易联系,如今也到了该动用的时候了。
幼帝登基,太后临朝,朝局一变,已是昔日贵妃党做主的时候。
傅延和解辛,这二人都是贵妃党的领军人物,此时不分化,更待何时?
解辛是个心胸狭隘之辈,一贯嫉妒镇北侯傅延才干,旧日时势尚能按捺,如今大局已定,又被宠妾煽动一番,迅速进入状态才是正常的。
章夙挑唇一笑,“很好,下去罢。”
……
而御书房内,正商议遣何人率军镇压西河叛军之事。
小皇帝安静端坐在宽大御案后,萧太后腰背挺直,凤座就在龙椅一侧,环视殿内的文武诸重臣。
傅延出列:“禀陛下、娘娘,西河王储势已久,来势汹汹,我等应严阵以待。”
君臣神色肃然,十分赞同。
傅延又道:“臣以为,伏老将军四朝元老,功勋卓绝,一生历战无数,正该委此重任!”
解辛一蹙眉,立即出列:“陛下,娘娘,臣以为不妥,伏老将军固然经验丰富,功勋卓绝,但到底年岁已大。”
这是个很实际的问题,一时不少人点头,傅延沉吟片刻,“那怀化、辅国二位将军可托此重任。”
怀化将军伏虔,乃伏老将军之孙,年纪虽轻,但颇得真传;另一个辅国将军罗兴,则是伏老将军挑选的继任者。
这个安排很妥当的,解辛却暗哼一声:“也不是非伏姓不可的,伏虔才刚及冠,到底年少。”
他拱手:“臣以为云麾将军更胜一筹。”
云麾将军廖贯,才从羽林卫调去京营不久的主将,继傅缙后的第二位贵妃党主将,亲解辛。若新朝堂分傅解两派,廖贯就是解辛的人。
萧太后实际并不喜欢伏老将军,全因大行皇帝立太子之时,老将军劝过几次,立幼不立长,太子年岁太小,都有些不妥。
心念微转,她主意已定:“辅国将军罗兴为主,云麾将军为副,后者为监军,旨到率二十万大军,即可奔赴西河,镇压叛王。”
令旨意火速发往京营,另有粮草军备,诸臣一一领命匆匆忙碌去了,余者继续哭灵。
傅延忍了又忍,待众人一退,他急道:“监军一职,廖贯不适,请娘娘三思!”
虽他不懂军事,也知行军打仗怎能两头大?这廖贯副职,偏偏又任监军,监军有监督辖制军中一切包括主帅的权责,这么一来,有分歧时该听谁的?
解辛即时反驳:“罗兴乃伏家心腹,今陛下初登大宝,怎可将大军和战局悉数托之?”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下面二人剑拨弩张,上首小皇帝抬头看了眼萧太后,萧太后却不吭声,显然默认解辛说法。
傅延无法,只得话锋一转:“娘娘,逆王这边不妨从轻发落,处置首脑一干人等便罢,如今万万不能再引朝局动荡。”
所谓逆王,即是大行皇帝临终前擒下的三皇子,还压在大狱里,没来及处置。
解辛却不同意,好不容易大胜,当然是得斩草除根,以免死灰复燃。
两人争吵起来。
最后萧太后折中一下,再往下处置一层,余者便罢。
这事让傅延处理,还有协调出征大军,领命后,他匆匆退下了。
解辛留了一阵:“娘娘,傅延朝中权柄甚大,其子又为京营主将,需多多留神啊。”
涉政又涉军,偏臣壮主幼,得慎防尾大不掉,将来压迫幼主啊。
解辛见太后眉心微微蹙起,趁机劝:“那傅缙,不妨调出京营,好削傅延之势一二?”
“不可!”
萧太后这回毫不犹豫驳了,傅延是和她有些意见出入,但镇北侯府到底是多年自己人,军中本来人少,怎么自断一臂?
“行了,你赶紧下去,先把大军出征事宜处理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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