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特地带过来的一幅图纸,“你看看,可还有哪处不合心意?”
这图纸,是青木命人按大大小小原稿重新绘制的。至于这些原稿,都是出自楚玥的手,绝大部分都是她幼年所画。
再见这些似曾相识的设计,楚玥感慨万千。
那时候她穿过来一年多,刚刚十分沮丧地接受了男尊女卑的设定,但其实心里还是很不愿。于是想着,要不将来低嫁或者嫁个病秧子得了,最多生个把孩子完成了任务,她就寻个好地方别居。
可以说,这个假象中的别院,承载了当时她所有不甘和希冀。
时过境迁,随着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越长,她也很明白所谓低嫁或者嫁个病秧子的想法,基本是不可能,但她的心绪也平和了许多,可以坦然面对了。
却不曾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兜兜转转到了今日,她却很有可能实现儿时心愿了。
往后若真一个人的话,松州城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呀。
经过几天时间,楚玥的心绪平复了许多,遗憾和伤感仍有,这些交给时间吧,她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已重新振奋起来。
浏览了一遍,她笑道:“那好啊,我仔细看看,有要调整的再告诉你。”
话罢,楚玥催促青木回去休息,“我无事,今儿都想去上值了。”
也就陈御建议她多养一日罢了。
青木离开后,她吩咐梨花搬个炕几来,乘兴仔仔细细看过,还真有七八处大小的调整。
日头渐渐西斜了,明亮的阳光渐渐退出室内,染上橘红,楚玥扔下细号湖笔,好了,明日给青木就行了。
她揉了揉腕子,一侧头,却瞥见官皮箱上两只金绣祥龙云纹的黑色皮质护腕。
九成新,是傅缙的东西。
二人私底下如何争拗,并不宣之于旁人,梨花也是不清楚的,两位主子的物品她如昔日般摆放,这内室处处有他的痕迹。
看到他的物,难免就想起他的人,那张深邃冷隽的俊美面庞在眼前一晃而过,她吐了一口气,压下心绪。
不要想太多。
从一开始,她就打算顺其自然了不是?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可不能耽误了。
“梨花,备膳吧。”
早些用膳,就些梳洗歇息,明日起来,她得精神抖擞地重新投入公务当中。
……
楚玥服了最后一帖药,蒙头睡了一觉,次日起来精神奕奕,病已痊愈了。
换了一身扎袖胡服,她重新忙碌了起来。
搭档陈御也能喘口气。
粮道调整,第一批粮船到位,这还是赵氏商号腾挪出来的,粮草运到码头,要首批下水了,沿途各种人手安排,抵达后分处存放,忙得脚不沾地。
“既已取下三城,我们要尽量储备粮草。”
陈御说的,楚玥很明白。
她病的这几日,围剿西河王的第二场大战,已经进入尾声。
继赵王周王以后,此次西河王的矛头对准淮阳王。
洞悉诸王不齐心的核心要害,每次虚应全部,只专攻一点,这战策非常正确。
上原一战,激战两个昼夜,淮阳王大败,损兵折将,目前只退至宾州。
他这么一败,影响是非常之大的,原本持观望态度的诸州,有些已经坐不住了,摇摇摆摆,更有甚至的零星几个已按捺不住,投向了西河王,欲占从龙之功。
这几位刺史得西河王之令,旗帜分明表示,新帝过继一时,既无先帝遗诏,又无公卿宗室合矣,但凭徐皇后一家之言,只怕不妥。
这是公开质疑小朝廷的正统问题了。
淮阳王立即表示,叛贼逆王,人人得而诛之,只要大梁臣民,责无旁贷。
嘴仗还在隔空打着,连续大战两场,淮阳王赵王周王就急需调整休养,就连西河王也得喘口气,因此傅缙判断,会有小一段休战的时间。
但休战过后,又将会是紧绷的局面。
所以他们得趁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以及备战。
宁王忙着安民和增召新兵,傅缙这边忙着前线布置以及训演新兵,粮草任务也很重,人手太过短缺,楚玥和陈御忙碌粮草之余,还得抽空协助其余政务。
傅缙经常去检阅新兵操演情况,忙碌起来,直接在城郊大营睡了,很少能在刺史府见到人。
楚玥也从未刻意去寻过,安排赵氏商号源源运来粮草和各类物资,盯着新粮道,接收清点进仓,期间还得按人头把合适的量分发到各部各营,她很忙,忙得已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傅缙了。
夏末匆匆过,转眼已无声无息踏入秋季。
现在的季节还是比较分明的,虽依旧炎热,但清晨傍晚,仿佛少了一丝丝的燥。
这日傍晚,陈御和楚玥正打马小跑回刺史府,才转过街角,便听“踏踏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举目看去,一行黑甲健儿从远远的的对面疾奔而来。
领头一个很熟悉的身影,距离很远,但楚玥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傅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