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不安,心神紧绷,楚玥担心傅缙,也担心己方大军,可偏偏,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问冯戊,冯戊也无法回答她,只能道:“我们军心稳定,未必不能寻得生路。”
这是安慰楚玥,也安慰他自己,几条小舟上气氛都很紧绷,冯戊说:“我们先回易州,说不得到地方,主子他们也回来了。”
楚玥勉强扯了扯唇角:“你说的是。”
但愿如此。
……
盘水南岸。
目送几艘小舟渐渐远离,那抹抱膝而坐的窈窕身影没入黑暗之中,傅缙收回视线转身。
诸人回到方才位置,坐下商讨。
这场议事很沉默,众人反复思索,总无法找到半个突破点。
议了半个时辰,届时如此,气氛异常沉凝,却无一人提出投降,这样宁王沉重之余,也极欣慰。
“既然议不出来,就不议了。”
傅缙站起:“我们先尽我等所能,准备明日大战。”
既然想不出来,就动手,竭尽所能准备,总比坐着好,且意随心动,说不定还会在动手之中被启发得出良策。
这话说得很是,宁王也站起:“正该如此!”
换了一个话题,确实好多了,最起码众人有话能说,樊岳道:“西河王有五千骠骑营,此必为先锋军。”
五千骠骑营,就是五千匹好马,骑兵杀伤力十倍于步兵并不是夸张话,更何况还是足足五千的骑兵组成的骑兵营,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西河王连连大胜,这骠骑营功不可没。
宁王这边也有骑兵,可惜只勉强二千,且己方被围困,无冲锋余地,骑兵的优势就完全凸显不出来了。
若说备战,头一个想的就是西河王这骠骑营,
这个傅缙已经有了想法,“中军靠前位置,我们连夜掘一大坑,采竹伐木,削成尖刺,固于坑底。”
战马是很宝贵的资源,即便交战敌对,双方不到必要时候,也不肯损伤。但很明显,现在已届必要之时。
傅缙已观察过地形和敌军营帐,心里有数,命取来临时绘制的地形地形图,点了一个位置,“西河王必会在此进攻。”
他食指一绕,划了一个“凹”字形,“陷坑要这么挖。”
骠骑营前方陷入,跟在后面的肯定会刹住止损的,未能达到重创骠骑营的目的,但两边这么一挖,却有截然不同。为防堵塞后军被推入,刹住的骑兵必散往两边,正好中了下一着。
此策对付骠骑营极佳,众人叫好,于是传令下去,傅缙严令,不管是挖坑伐木,俱不能被西河哨兵发现。
好在情况也有利,虽营帐已不全,但为防被西河军窥视,大部分都是扎在最外围的,篝火灭掉一些,伐木的再小心些,没有大问题。
漆黑夜色中,宁军悄然无声地动起来了,被告知这是脱困一环,兵士们心里一安之余,十分用功,干得热火朝天,不过一个时辰,就把陷坑挖好了,继续忙碌着在削竹削木。
黎明前,肯定能妥当,这个不用担心。
只不过,宁王一行心内并未轻松分毫。
解决了骠骑营,那接下来的步兵呢?
陷坑也不好使了,就算没填满,人不是牲畜,前头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反应过来了。
二十余万西河精兵。
傅缙重重吐了一口气,拧眉不语。
诸人也如是。
江边水汽甚重,风也极大,暮秋的夜风已极寒,吹拂得人浑身冰冰冷,亲卫们奉上灌了热水的水囊,只接过后,却无人有心去饮。
天地漆黑一片,夜幕笼罩,四顾茫茫无路,正如被困的宁军。
傅缙揉了揉眉心。
天时地利人和,一丝俱无,兵力极劣,又被重重围困,饶是他极善军事,也想不出半丝脱困思路。
他将水囊扔回去。
亲卫正探手去接,这时风骤一猛,才挖起堆了一大片的的黄土被扬起,一下子被眯了眼,他反射性闭了闭眼,手上一顿,那水囊就“砰”一声落了地。
亲卫眼睛还睁不开,他不得不低头先费力去揉。
电光火石,傅缙倏抬目:“不对!我们有天时,还有地利!”
他目光灼灼,视线穿过穿过乱扬的泥尘,在黄土堆上一掠而过,定在身后高耸巍峨的山岭上。
众人一愣,心脏狂跳,宁王道:“承渊有何良策?且快快道来。”
傅缙手一指:“诸位且看,此山高耸延绵,从江畔一路蔓延向南。”
诸人当然知道这山,就是它,挡住前方去路,才致使他们落到这层层被围的瓮中捉鳖绝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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