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呢?”程紫玉抬眸,毫不掩饰她眼里的讥讽。“我与王玥前后跟你说了不止十遍,说这是寿礼,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地认定这是我与四皇子偷情的证据……”
文兰双面已脱色,连手都在打颤。
她从一开始就钻了牛角尖,她想了许多,唯独没有去想若是猜错的后果……
而这会儿已经从围观众人口中,从文兰等人的对话中搞明白事情经过的昭妃和朱常安,面色也比文兰好不到哪里去。
昭妃一把从文兰手中夺过了信纸,这的确是程紫玉给朱常安的一封信。只不过上边交代的是她这件寿礼的构想和对朱常安提出寿礼要求的履行……客套,疏离,就是一般的买卖之间的交代,仅此而已!
至于那册子,则是一般订货后作为收藏和品鉴用的文书宝册。上边标注的是作品的名称、作者、原料、成分、工艺、制作时间和造型图,以及各种原鉴、花印、私章和鉴赏印等等。
真的只是一件货物!
“安儿,这个……碎了的,是咱们订的寿礼?”
“的确是!”程紫玉接过了话。
她等此刻已经许久,如何能让朱常安赖掉。“当日四皇子前来订货时对这件货物提出了大量要求。我这件货是根据了四皇子的要求量身打造……”
“程紫玉,你别说谎了!这怎么会是寿礼?我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你这么简单,这么小的一只陶瓷寿桃,怎么可能是太后的大寿之礼?”看过了宝册上的原图后,文兰才知这锦盒里装的竟然是一只陶瓷寿桃,她不得不提出了质疑。
这一点,其实众人也有些疑惑。
从地上的碎片看,这份礼应该就是比拳头大一点而已!即便程小姐手艺巧夺天工,这也未免太寒酸了。
“程紫玉,太后这可是大寿,你拿这么个小玩意儿来糊弄,是不是你看不起太后,没把太后放眼里?那你可就是一个大不敬之罪了!”文兰眼神猛地凌厉起来。
程紫玉也没想到,文兰这么快便想到了应对。
倒是个厉害的!也幸亏早早拔除了,若是留在朱常安身边,早晚也得成一对带毒的獠牙。
“公主不如先听民女说完再下判断?”
程紫玉如何会轻易放过朱常安,她既打定了主意向朱常安讨债,那么一笔笔,她都要清算。
于是,当日朱常安为了接近她而在订货时故意刁难那事也被她拿来一用。
她在那信纸上已将当日朱常安提出的要求都罗列了下来,看得太后都目瞪口呆。
此刻她自然要叫在场所有人都知晓这个四皇子的不靠谱。
“正如民女信纸上所罗列,册子上所备注,民女这件货全都是按着四皇子的要求来烧制。
当日四皇子说,他提出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惊艳而不俗艳;素雅而不素淡;要简而贵,淡而尊,清而亮!花鸟虫草也好,人物事物也成,摆件挂件均可,主题要鲜明,寓意说头要好,不能犯冲犯忌讳……”
此时此刻,那图册和信纸已被几个身份贵重的后妃拿到了手上,众人传阅之际,又听闻这种要求,纷纷抽气的同时也对朱常安目露鄙夷。这四皇子看着倒是文质彬彬,真不想品行这么拙劣……
“四皇子认为他的要求简单,可民女却觉得不易。当时四皇子告知的信息实在太少,民女也不知这是为了太后祝寿之用,为了满足四皇子‘主题鲜明说头好,不能冲撞犯忌讳’的要求,并无多少选择,保险起见民女只能选了寿桃……
惊艳不俗艳,民女只能在工艺上下手,用了民女擅长的蛤蜊光,整件陶器流光溢彩,绝对让人惊艳。同时也达到了那个‘清而亮’的要求。
素雅不素淡:这要求需要颜色不能淡又不能浓,那自然不能是太复杂之物,如此,人物花鸟之类也只能排除。釉色上,花了功夫也讲究,主粉淡黄配白,慢慢过渡,也就满足了四皇子的要求。
简而贵:民女不敢多加装饰,而着色剂都是用的上等宝石,另桃柄用的是黄金。因而,这件寿礼虽然小了点,但作为一个可以徒手把玩,形象几可乱真的寿桃,它绝对是精品!”
程紫玉说话的同时,已在太后跟前满是自责跪了下来。
“若早知这份礼为太后所需,民女自当不会如此寒酸。”
其实被程紫玉这么一解释,众人非但不再想着寿礼如何,反而皆是同情起了被刁难的程紫玉。
皇后哼了一声,忍笑扫了朱常安一眼。
“这礼即便再华丽,也是碎了的下场。程小姐辛苦了,一片心意到底还是白费了。”
皇后成功挑起了太后的火气。
“胡闹的东西,你就是这么给哀家定制寿礼?你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刁难商家身上,压根不见得有半点孝心啊?你如此刻薄,如此寡意,也不怕沦为笑柄!”
“母后别动怒,安儿最是孝顺,一定还有别的缘故。”昭妃赶紧拉了朱常安。“母后,这都是程小姐的一面之词,您可不能只听了她的推脱之语便将安儿一竿子打死了,您怎么也要听听安儿的解释……”
程紫玉抢在朱常安前面再次磕起了头。
“当日四皇子亲自跑去了程家精品馆订货,他说信得过民女的的水准和眼光,一切全凭民女做主……当时不少人在场,除了我程家人等,还有不少商人都听到了。民女不敢做谎,但请太后娘娘明察……
民女那儿还有与四皇子签订的文书,上边都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有四皇子的手印可以证明真伪。若有需要,民女可以这就派人去取……”
程紫玉一脸诚惶诚恐。
朱常安张了张口,却只能哼出了口气。他最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他只是没想到,他订的货会是以这种方式,因着文兰而出了事……朱常安忍不住将拳头攥得紧紧的,这个亏,他只能吞下了。
这会儿的昭妃已捧起了头,翻起了白眼。
两千两银子的货,就这么没了?没了!
这还是小事,关键是,太后大寿只几日了,她还去哪儿找寿礼?若连个像样的寿礼都拿不出,他们母子岂不是贻笑大方?儿子岂不是有不孝之嫌?
还有,太后的寿礼被砸碎……若被追究起这个凶兆……太后的怒火怎么扛?皇上是孝子,这事难善了啊……
毕竟,寿礼是安儿定的,抱着这寿礼的是安儿的妾,砸碎了寿礼的是安儿将来的媳妇,安儿这罪责可怎么跑得掉?
昭妃越想越愁,只歪在了儿子怀里抹起了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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