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玉又是一磕头。
“否则南巡结束都几个月了,锦溪入京也不短时间了,昭妃娘娘若真要讨回两件宝物,在锦溪与将军被赐婚当日就该行动了,何必要等到今日?锦溪不知该不该说,但就是觉得这事不简单!”
她说完叩下,果然发现屋中静谧地只剩了几道呼吸声。
上位二人都在思考。不用抬头,她也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寒意,尤其是从皇帝那个方向。
她知道,有人已经被她的所言所指给带上歪路了。
程紫玉继续到:
“而且,昭妃娘娘身份高贵,应该有的就是银子,怎会为了项圈与我过不去?堂堂高妃,怎会一直跟我哭穷。锦溪赔钱给那位挨打的嬷嬷时,总觉得几个奴才眼睛都看直了,想来昭妃娘娘那里的确有些困难了。
今日锦溪又闯了祸,娘娘因着锦溪再次晕倒,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若不是东西已经捐了出去,锦溪一定就还回来了。眼下东西寻不得,锦溪愿意赔偿昭妃娘娘两千两……”
“赔什么赔!”
太后愠怒。“一两银子都不用补偿给她!本就是无理要求,此刻既然做了慈善,你若要赔偿给她,把咱们皇室颜面置于了何处!昭妃在后宫这么些年,竟还这般下作。实在是……”
太后转眼瞧向皇帝,却见皇帝面沉至极。“皇帝,你怎么说?”
“锦溪所言极是。”
皇帝在意的和太后不一样。昭妃下作他早已知道,他也不在意昭妃如何,此刻他所有的情绪都在程紫玉提出的两点:
一,昭妃的目的难道真是在李纯和程紫玉身上?她是要故意坏程紫玉名声?这与李纯眼下的职务有没有关系?
二,穷又是什么道理?
“于海,你亲自去趟昭妃宫里,看看昭妃状况。关心一番上下。”
皇帝一个眼神,于公公便明白了主子所指,以最快速度去了昭妃宫里。而先前来报信的那个昭妃宫人则被芳嬷嬷叫去谈话了。
程紫玉看在眼里,知道皇帝已经全按了自己想要的走下去了。
万事都好说,但皇帝有底线。
若涉及皇权他一定不会忍。李纯是他臂膀,有人想动,这自然是挑战了他的底线。从感情上,他同样不允许有人伤害李纯……所以,程紫玉知道,被她这么一挑,小事便变大了。
她在昭妃宫中无论做了如何不敬嚣张之事皇帝也不会在意,不会追究,相反还会觉得她得用。而昭妃那里便不轻松了。因为显然,若目标是冲着李纯,那绝对不是昭妃的意图,而只能是——朱常安。
那么,若是加上第二条……银子……皇帝自然一下得好奇(怀疑)起朱常安做了什么……
所以,借手——这才是程紫玉的目的。
她不好查朱常安,但若是皇帝的意思,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哪怕朱常安远在西北,皇帝若真要查,若真怀疑上,那便简单了。至少白恒是皇帝的人。白恒,哪怕前世,也是三年多后,皇帝垂危,才最后选边站了朱常安……此刻的白恒,肯定是个忠臣。
皇帝赐座了程紫玉,亲口安慰了她几句,又赏了她一套波斯进贡的七彩琉璃盏后,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之后问及李纯的生活方面种种,见程紫玉都能快速答上,知她将李纯照顾地很好,皇帝心里对她也满意了几分。
芳嬷嬷回来了。
那来报信的宫女猝不及防被扣下带进了小黑屋,心下一慌便知无不言了,一口气将程紫玉送礼,昭妃要礼,嬷嬷挨打和程紫玉的咄咄逼人导致昭妃晕厥之事都交代了。
芳嬷嬷见宫女与程紫玉所言都对应上就足够了,对于事件的具体,她并不在意。她得了皇帝示意,更想知道昭妃那里的财政状况。
趁着昭妃晕着,于公公那一趟,更是把昭妃那里里里外外都打探了一遍,他也觉得不可思议。昭妃这里他也不是没来过,但怎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堂堂一妃,年俸几百两,逢年过节都有贴补,往日里开销再大,也不至于如此清惨状。昭妃在禁足,奴才们是绝对不敢私自夹带出宫的,那些消失的东西去了何处?是安王带走了吗?怎么带出宫的?带走了多少?……
于公公快速将几个大宫女和那个挨了打的嬷嬷全都分开快速审问了一遍。
昭妃晕着等于没了主心骨,到底有人招了……
皇帝听着禀告,面色愈加黑了。
“钱用去何处了?”
“说是年前,安王有日趁着昭妃午睡时来了,把昭妃的宫人悄悄聚了起来,说是打算给众人些赏赐和银子,作为他封王的奖励和他去西北后众人的辛苦钱。宫人们进了偏殿领赏,哪知偏殿的门被从外边锁了起来。
待他们被放出时,昭妃的私库已被搬空。昭妃醒来后本欲大闹,可安王直言告之,若她敢闹便是阖宫皆知他做了这事,届时被借题发挥,那他们母子都得完蛋。昭妃气得当时便厥了过去,但也不得不接受。唯一的安慰便是安王向她保证,付出必有收获,将来的收获一定能让她满意。”
于公公一口气说了下来:“至于银子用去了何处,安王瞒得很实,连昭妃都不知,更不提那些宫人。”
“那么多东西,怎么拿出宫的?”
“安王亲自带着,作为王爷,自然无人敢搜查他。而且因着都是私物,也没有拦下的道理。但老奴刚让人去宫门查过了,说那几日安王进出频繁,应该是分了几次带走了那批东西。”
“长他本事了!”皇帝一拍桌,茶碗跳了两跳。
“其实昭妃当日便晕了一次,醒来实在痛心想不开便又晕了一次。所以娘娘那病应该是那时就已埋下了。与文兰公主和郡主并无关系。”
原来如此。难怪昭妃最近这么容易被刺激,原来文兰砸物不是导火索,而是火上浇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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