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少数人依然为她担心,看向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关怀与忧切,董方尘就是其中之一。
在董桑醒过来的第三天,董方尘得知了她出事的消息,当天就乘坐飞机赶到了新京,把谢亦叫出了病房,再进来时余怒未消,直接要求他们两个离婚。
“平时不顾你也就算了,关键时刻都不见人影算怎么回事?就为了这份每月几千块钱的工作,就能置你的安危于不顾了?上次也是这样,好好的休息天不待在家里陪着你,反倒去出什么任务,让你一个人在路上出事。这次更加过分,直接让人寻仇到你的头上来了!妹,我们别跟他过了好不好?听哥的话,和他离婚,哥给你找一百个小白脸,随便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就是别跟这个姓谢的过了!”
“哥。”董桑对此深感无奈,她这个哥哥对她好是好,但就是在某种方面固有执念,比如说看谢亦不顺眼,又比如说想让他们两个离婚,“你怎么一上来就让我跟他离婚,我……我要是因为这事跟他离婚,那我成什么了?”
“成聪明人!”董方尘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次的事已经算你侥幸,还受了这么多的苦,下次要是再倒霉一点,你出个什么事,你让哥怎么办?哥就剩你这么个亲人了,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哥想一想。”
“哪里就能有这么倒霉了,哥你可别咒我。”董桑失笑,“这次的事说到底是我不好,对陌生人没有应有的戒心,下次不会了。”
董方尘对她这话恨铁不成钢,扬起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狠狠拍到了自己的大腿上:“你还为他说话!你真是要气死我!人家铁了心要拿你的命去报复他,就算你有一百个戒心又能怎么样?这次是上门下药,下次直接走路上把你打晕带走,你能进行什么反抗?”
“哥……”董桑软软地叫他。
到底是心疼妹子,一见妹妹用这么赔小心的态度和自己说话,董方尘的气焰立刻降低了不少,把底线也往后退了一退:“你不想跟他离婚也行,你让他从特警这位子上退了,随便他是转行也好还是升职也好,反正别再干这一行了,要不然他下回再逮着什么罪犯,然后再来个什么犯罪者的亲属,想拿你去威胁他、报复他,你可怎么办?”
不得不说,董方尘这话说中了董桑心底的担忧,让她有一瞬间的沉默,再开口时,声音也不如刚才那样坚定了:“……我会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的。但是目前……哥,你还是先让我休息会儿吧,也要有个缓冲的时间。”
董方尘怕的就是她不考虑,和以往一样无条件地站在谢亦那边,把自己的意见撂在一旁,现在见她态度松动,已经感到非常惊喜了,再加上他也的确是心疼妹妹,不愿意她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还要考虑离婚这种难过事情,就没有再提,专心地问起她的身体状况来。
兄妹俩在病房里相处了一个下午,期间谢亦没有进过一次病房,也不知道是董方尘不允许,还是又去忙那个永远也没有空闲时分的工作了,直到晚饭时分才重新见着了他。
那个时候董方尘已经走了,临走前硬邦邦地抛下一句:“这段时间都让他好好陪着你,尤其是晚上,他要是敢不陪夜,你直接不要犹豫,和他离婚!”
听得董桑忍不住一阵发笑,心想她这哥哥虽然每次和她见面必提离婚,但是在谢亦对她的态度上倒是出奇的坚决,那就是一定要好,不能有一点慢待了她,完全没有因为想让他们两个离婚就希望谢亦对她不好的想法。
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在进门的谢亦脸上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痕迹。
“你的脸怎么了?”她急切地往前凑过身体,想看清楚谢亦脸上的痕迹,但被谢亦偏过头避开了。
“没什么,”他微笑着解释,“被蚊子叮了一下,有点过敏。”
董桑不信,先不说这十月份的天气有什么蚊子,就算有蚊子,并且被叮得过敏了,脸上也该是出现红斑红点,怎么会是青紫的淤痕呢,这一看就是被人打了一拳。
至于谁有那个能耐能让他受下这一拳而不躲开或者反抗,也就只有她的那个冒失哥哥了。
想到这里,董桑不禁对董方尘感到一阵气笑,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他这一拳肯定是为了她打的,他能对谢亦打出来这一拳,正说明了对自己这个妹妹的真心爱护,如果她为此生出什么怨言,反倒显得她亲情冷漠了。
所以她只能心疼地看着谢亦脸上的那块於伤,轻轻伸出手去用指尖触碰它,小声嘀咕一句“你怎么不说是撞墙上撞的呢”,就把内心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化为了一声叹息,融进这沉沉的夜色里。
离婚啊……
真是好遥远的想法呢,明明在不久之前,她还和谢亦提出来过。
可是在经历了一番生死惊魂的现在,她忽然发现,她对谢亦的爱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在仓库里以为自己濒临死亡时,她想到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谢亦。
生死之间,满心所想的,都是他。
她好爱他。
她不想离开他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零点还有更新~不要错过~
第104章
董桑在醒过来的第二天接受了刑侦支队的问询调查,由于她受着伤,又属于这一起案件中的被害者,刑侦队就派出了一名女警员来对她做笔录,让谢亦也在旁边一块陪着,目的是为了让她安心,能够以比较放松的心态说出当日发生的事。
这样的安排是正确的,董桑在开始时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有多么放松,但也不算有多么紧张,从和万彤的相遇,到她如何被对方敲开大门,又如何被骗着吃下掺有迷药的蛋糕,她都一一作了详细的说明,讲得较为通顺流畅。
而等到了说明她从昏迷中醒来,在仓库里都遭遇到了什么事时,她开始出现了轻微的应激反应,靠着紧紧握住谢亦的手,汲取从他掌心处传来的温度才勉强稳住了情绪,低声继续进行讲述。
回忆自己如何遭受折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虽然和那种恶性案件的殴打凌.辱不能相比,但对于董桑这样一个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娇娇女来说,光是被五花大绑地捆绑在一个黑漆漆的仓库里,就已经是很恐怖的体验了,更不要说后面小章的两巴掌和万彤的静脉注射,她要是胆子再小一点,说不定就能当场给吓死了。
谢亦全程都在旁边坐着陪听,开始时还能保持住镇定,但是到了后来,当他听到妻子说被一个混混扇了两个巴掌时,他的身体猛地一下子绷紧了,心跳也是一个用力,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在握住妻子的手上加力。
早在他在仓库里看到妻子时,就发觉了她的脸上有伤,但还没等他来得及为此感到愤怒担心,就被她手臂上的针孔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天知道当他发现这个针孔和弃置在地上的空药瓶时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浑身都发着冷,几乎是疯了般抱着她出了仓库,大喊医护人员过来采血检查。
好在检查人员在血液里只发现了部分安定药的成分,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他心底的那些隐忧没有变成现实,才让他松了口气,面对在医院里醒来的妻子能够稳住情绪,柔声安慰她,虽然依旧忍不住差点落下了泪。
但是他没有想到,除了遭受到针剂注射这样可怕的事情之外,董桑居然还被人扇了两记巴掌。
这两记巴掌扇得可不轻,医生在检查完毕后都和他说了,不仅受伤的程度是最重的,脸颊外部、牙龈内部都有损伤,连听力都差点受到影响,要是打击得再重一点,很有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听力损失,甚至失聪。
一直以来,谢亦都觉得自己的情绪管理很好,能够做到在罪犯面前面不改色,原定的计划是什么,行动就做什么,不会对恶行累累之人下重手,也不会对那些有苦衷之人进行特殊照顾,可以说是心如止水。
但是当他听到医生说的那些话时,他却第一次对别人产生了恨意,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如珍宝般呵护的心爱之人,居然被他们这么残忍地对待,简直是丧心病狂——想要报复他,想要他的命,那就尽管冲他来好了,拿他妻子的命来威胁他算什么!
他本来以为经过一夜的冷静,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只会有细小的波澜,不会再有大的起伏波动,但是当他听到董桑用带着颤音的话缓缓讲述在仓库里的那些遭遇时,还是无法控制地绷紧了身体,咬紧了牙关,心里的愤怒焦虑再一次翻涌而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没有在她面前泄露情绪。
因此,当女警员结束对董桑的问询调查,做完笔录离开时,谢亦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妻子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你想知道什么?”
“什么都想知道。”董桑说,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的话,“文吉在电话里明明让你去别的地方,可你却摸到了仓库来救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还有,他们兄弟俩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吉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和警方周旋?”
谢亦听了,就稍微思忖了片刻,说道:“我和你从头开始说明吧……”
就这样,董桑从谢亦口中缓缓得知了她这一次遇险的前因后果,包括文吉文祥兄弟俩的事,也从他那里听说了全部的概况。
和她想象的大体没差,弟弟文祥用哥哥的资金成立了一家药企,表面上生产药品,实际却是在对毒品进行提纯合成,后来被警方捣毁窝点,自己也被一枪击毙,没了性命。
至于哥哥文吉,则是一名狡猾的毒枭,十几年前就开始从事毒品交易活动,却是直到最近几年才上了警方的通缉名单,并且一直逍遥法外至今,直到这一次才终于落网。
虽然早在见到谢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董桑就知道文吉这一次的行动一定是失败了,但失败不代表被抓,因此,当她听见文吉落网这个消息时,情绪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连声追问谢亦:“他落网了?!怎么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