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在曾经的那个落魄少年心里,阿零是他唯一重要,且唯一在乎,甚至甘愿为其交付所有的存在,而现在,在他成为魔修后的这些年里,所有的善念消磨无痕,贪欲恶念掌控着他的一切,而情爱,自然也成了不那么重要的东西。
所以啊,阿零,或许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或许是因为喜欢她的那份执念曾经那么刻骨铭心过,所以,他才会在亲手杀了她之后的那许多年里,辗转难安,犹难忘怀。
尤其是在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他更是喜难自胜。
他多想念她呀,但又怕再见她。
而他怕的,就是今天她和他之间这样的局面。
“阿零,当初我没有选择你,今天……我依然不会选择你,信吗?”
他忽然松开了陶初,用带血的那只手,温柔地抚过阿零的脸庞,他那样柔情满溢的眼神,好像仍如当初阿零深爱过的那个人似的,可此刻他说出的话,却冰冷又残忍。
“我苦心筹划的一切,决不能毁在你这里。”
这一句话,像是在对阿零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成为一个魔修,就注定他抛却了许多凡人的正面情感,所有的贪欲私欲被放大,他眼前最重要的,显然就不会再是这样一个他曾经亲下杀手的姑娘。
阿零动了动唇,没有说话,她的眼眶里已经积聚了一片泪光,但却一直固执地不肯掉下来。
这样的话,她曾经,也听过的。
陶初模模糊糊的,已经无法再看清阿零的脸,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这会儿她已经被司愿手指间窜出来的暗色流火给包裹,灼烧的痛感一点点地侵蚀着她的意识,她甚至连哭都哭不出来。
陶初从来都没有这样疼过。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火焰灼烧着,又好像有绵密的针刺破她的皮肉,深入骨髓。
那样难以形容的巨大痛楚折磨得她终于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她好像梦到了沈玉致。
就在陶家村的的湖畔。
仍是那夜的星月清辉,仍是那夜的夜风柔软。
彼岸的白衣少年的冰蓝龙尾荡起层层水波,在一瞬间来到了她的面前,仰头望着她,那双眼瞳里,像是倒映着星子的光。
陶初一下子哭出声,双膝一软,跪在岸边,扑进他水气弥漫的怀里。
“阿致,阿致……”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司愿的脸忽然就成了那一片点缀着星子的夜空,看在陶初的眼里,就像是最狰狞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