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皇后弄出来的诅咒顶多算小打小闹,能缓缓消磨太子的气运不假,但想靠诅咒搞掉太子,不押上九族数万人的性命和气运,连“诅咒太子完蛋”的门坎儿都跨不过去。
这一点叶家心里有数,筑基期的国师知道,皇帝自然也就知道了。
皇帝现在圈住叶皇后,也是在等着看叶家,以及叶家背后的老狐狸们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皇帝再怎么能力平平,也不至于西北局势一无所知,只不过牵扯太多,阻力忒大,他没有底气收拾而已,即使叶皇后已经算计到了太子头上,他慢慢清算了叶家,却依旧在迟疑要不要抄了叶家靠山的家底。
然而一旦西北局势,尤其是背后操控的老狐狸们,威胁到了他的皇位,哪怕那些老狐狸都是血缘颇近的自家长辈,皇帝是不是直接翻脸也不好说,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姑息讲情面。
看透这些的太子,不用陆稹劝慰,就在东宫继续安心修炼:晚上一半时间练功,另外一半实战。
知道三哥三嫂不一般,十皇子姜潍正只要功课不忙,就会跑来东宫求着他三哥,口称想要见世面看热闹,然后瞪大眼睛抱着他三哥的胳膊不撒手。
太子看着这个弟弟就跟看儿子是一样的:比起抱着自己大腿撒娇的璘哥儿,小十还是挺“内敛”的。
陆稹挠着小黑的下巴,笑眯眯地瞧着:之前的委托里,狗皇帝不遗余力为了太子这个哥哥翻案报仇,不惜丢先帝的脸也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对三哥的真心大概比利益占比更大些。
至于现在,三哥不凡,姜潍正都看在眼里,所以大腿抱得就诚心也更紧密一些。
三年后,皇帝筹备得差不多,打算对盘踞西北的老狐狸们动手的时候,老狐狸们先下手为强:他们反了。
皇帝勃然大怒,果然姑息出了大患,他再不能心软。皇帝在早朝上当庭发作,太子始终淡然,看得到国运的他并不担心,更是在心里嘲讽他父皇:早干什么去了。
于是在家休养了数年的贾代善再次临危受命——他在数年前便听了陆稹的话,把西北的产业收拢得差不多。
对于贾代善而言,西北经营多年的产业只能带给他银钱,再怎么数量不菲,也不能和荣府的前程相提并论,尤其是老爷子已经笃定“他两个儿子论败家绝对是一把好手,将来只能指望现在十来岁的几个孙儿”的时候。
所以他这次必要领命,好让荣府能续命续到孙儿们撑起家业的时候。要是这次他不出山,他死了而孙儿没立起来的那十几年里,两个废物儿子八成要能吃光老本,只靠太子妃又如何维持体面?
这些心里话,贾代善在出征前一股脑儿都说给了老妻听。贾母泪流满面,却无可奈何,只能亲手为丈夫准备行囊。
丈夫领兵出征后,一向宠儿子的贾母不由分说,亲手把两个儿子削了一顿,一边削一边骂:你们两个……害得你们父亲颐养天年的年纪还要为前程搏命!
旁观的两个儿媳妇没一个心疼丈夫的,只在心里大声叫好:揍得好!
削完儿子的贾母又气又累,直接病倒了。赵夫人进宫的时候,一点没隐瞒,全禀给了陆稹。
赵夫人的大儿子贾瑚作为嫡长孙将来要袭爵,懂事起就让公爷亲自教导,让他给两位皇孙做伴读不大便宜。所以,贾珠现在成了姜璘的伴读,而贾琏则是宝玉的玩伴。
赵夫人于情于理都跟陆稹真心亲近,许多小道消息也都是她告诉陆稹的。不过这次赵夫人不像平素来说八卦那样轻松,丈夫和小叔子吃瘪她心里痛快,但想起前往西北的公公她就轻松不起来了。
陆稹就算不干预,贾
代化和贾代善兄弟都能活过“废太子之乱”。于是她安抚起赵夫人,“父亲宝刀未老,西北尽在掌控,让家里莫要忧心。”
赵夫人直接理解成皇帝另有准备,点了点头便又问东宫这边可有什么差遣。
太子越修炼越超然,在朝上真正不干己事不开口,要不是为了教导小十给小十做演示,他都能甘心做个隐形太子——看得朝臣们诧异无比,皇帝心虚不已。
因为皇帝在封了坤宁宫后,跟太子夜谈,希望太子暂且不要追究……说白了就是为了皇家颜面,必须得忍,到时候他这个做爹的一定给太子个说法。
结果说法没等来,那边先要讨说法了:人家反了啊。
于是皇帝有阵子无颜面对太子,而太子似乎也很能体谅他这个当爹的,他越发愧疚,也就随太子“不务正业”去了:任太子和国师下棋,以及亲手教导小十。
话说即便有贾代善这样的沙场老将坐镇,更有精锐禁军边军参战,依旧和那些野心不小的老王爷组成的联军打得互有胜负……
这会儿皇帝终于坐不住了。他再次从京郊大营抽掉了一支精锐,交给另一位老将,杀向西北……
太子在朝堂上一声没吭,回到东宫就无所顾忌,“京城空虚了啊,人家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经过数年努力修炼,太子距离筑基期只差临门一脚。
陆稹便道:“真要是到了逼宫那一步,也是你正式展示手段和身份的好时机啊。”
越沉迷修炼,太子就对凡间的权势越不感兴趣。于是太子坦诚道:“本想耐心些,留到小十上位,了了心事,再跟你离开。如今……真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陆稹还能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磨练的一部分。”
太子笑道:“是啊,所以我忍了。”